这么气派的地方竟然没有看守的门卫,容墨竹微微眯起眼。
何樱猜到了他的疑惑,颇有几分自豪地道:“我家没有门丁,府邸这么大是为了方便病人进来看病呢!我家先生说了,人人平等,没必要仗着有钱或者有优势就压迫别人给自己干活儿,怎么样?我家先生是不是很明事理?”
“请家丁并不意味着不平等,难道不只是雇佣关系吗?”容墨竹有些不太赞同。
在他看来,如果请家丁为自己做事支付了相应的灵石,又何曾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灵石能够购买大多的生活用品,如果体力劳动就能换来灵石,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很乐意的。
何樱的眼神闪了闪,“这么说来,你跟你哥还挺赞成雇家丁的?”
“你家先生什么时候出来?”容墨竹没有回答,而是拢起了眉毛。
“马上了。”何樱弯起深黑的眼睛笑了,一双眼睛望不到底。
吱呀。
容墨竹闻声看去,就见一穿着白布长褂的青年男子从内推开了门。
男子的面容生得十分英俊,不过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他的容颜,而是温润的气质。
“阿樱,你又领人了。”男子叹了口气。
何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直到这时候,她才露出外人不可见的娇俏,撒娇道:“先生,你不是说过不可见死不救嘛~这两人呢,是从别处过来的,听他们说他们是想取妖丹,受伤了。我看挺严重的嘞,要是不救,估计会死在山里呢!”
“先生怎么称呼?”容墨竹的口吻不可避免的有些着急了,本来以为这个何樱已经够啰嗦了,没想到这个先生也不容多让,“我哥哥可能要来不及了,恳请先生看看吧。”
“我叫张子慕,你们随意称呼就好。”
男子让开一条路,率先往里屋走。
“你们可不能叫他先生,”何樱挤挤眼睛,“先生是我才能用的。”
容墨竹没理睬何樱奇奇怪怪的要求,背着简玉酌大跨步跟上张子慕的背影。
院子清扫得很干净,角落种了一片青竹,穿过三道圆门后,他们进了一间散发出淡淡药香的小隔间。
“先生连这么好的都给你们用了,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切记万不可再去动夺走他人妖丹的念头……”
何樱这张嘴似乎根本停不下来,一路上都在念叨就算了,单从大门进院子这会儿的功夫,还能念叨起来。
不过令容墨竹惊奇的是,他本以为何樱一口一个“先生”,又是满脸敬仰的模样,这会是一场流水无意,落花有情的悲伤爱情故事,然而事实是,每每何樱夸赞起张子慕种种好来,青年男子的唇边总是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并不是因为何樱夸赞的那些内容,而是因为夸他的人是何樱。
这么看来,张子慕对何樱似乎也是有意思的?
容墨竹一时有些茫然。他不太能理解,毕竟在平常人的眼中,张子慕看起来更像是谦谦君子的存在,而何樱则是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普通的女人。
在这样的世道下,英雄配美人、美女配俊哥已经成了普遍存在的搭配了。
何樱和张子慕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容墨竹不着边际的思绪在把身上人放下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面无血色的青年被平放在柔软的榻上,紧接着,张子慕缓缓扯开了有些黏着在伤口上的衣物。
这一路走过来,血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贴身的中衣也随之紧紧附着在伤口上,撕下时带起一片烂了的肉。
“大夫,”容墨竹呼吸一促,出口时已然后悔,但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话说完,“能不能轻点?”
“太轻了撕不下来。”张子慕看了他一眼,“趁现在疼昏过去了,长痛不如短痛。”
“哎呀,你小子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啦。”何樱端着一大盆热水走了进来,“我家先生自己有分寸的。起开啦!”
容墨竹在何樱说前半句的时候就已经把腿往旁边挪了,等何樱说完了,他也早就挪到了不会干扰到的位置。
张子慕温声说:“阿樱,你去桌子上拿我刚刚开好的药方,帮我煎个药,好不好?”
“等着呢。”何樱立马喜笑颜开的出去了。
张子慕垂眸用沾了热水的毛巾一点点擦拭伤口上的污血,轻声道:“别嫌阿樱烦,她只是热心肠。”
容墨竹顿了一下,道:“嗯。”
等完整的伤口露出来时,盆里已经装了一大盆血水了。
容墨竹看着青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心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反复地来回割动,疼得像是在滴血,“能治吗?”
“能。”张子慕呼出一口气,接过手帕擦擦额角的汗,笑道,“这回你们真得感谢阿樱,再晚一点,估计连我也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