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呀,我以后都不去那儿了。”我只顾披着衣服往他身上爬,顺道卖个笑脸,”就当是我错了,好不好?今日是我生辰呢。”
伽萨不急着答话,反而用一块丝绢细细揩去指间白浊,末了将我往怀里搂了搂,这才松口:“下不为例。”
“嗯。”我拢起里衣,安分地待在他身侧。虽是咫尺之距,却好像如隔千里。
越是这样,我越想知道那兽台里的真相。
我托着腮慢慢嚼那颗花生,正巧见一道身影从阶前掠过,连忙起身追出去。
“二殿下。”
伽萨步子一顿,闻声回眸。我抱着琴,讨好地凑上去:“今日空着,我弹琴给你听。”
他垂眸看了眼我手中精心修缮过的琴,继而开口道:“我有公务在身,现下不便。”
他拒了我?
“不便……”指腹紧按在琴弦上,我喃喃自语,忽而感到一股刺痛,面上僵住的笑容才抽动两下,渐隐下去,“那我送你出去罢。”
我将琴递给青云,手指悄悄在袖上蹭过去,擦净了琴弦勒出的血。
漫漫长阶,我们二人虽并肩而行,竟无一句交谈。浓情蜜意的假象如斑驳墙灰层层剥落,剩下的唯有疏离。
玉阶走至尽头,我站在宫门口,目送伽萨跨过白玉门槛。
“今夜。”他突然回头道。
我正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只猎隼出神,下意识扬着尾音“嗯”了一声,又连忙追问:“什么?”
“今夜无事,”伽萨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像春水被风拂起的涟漪,一瞬便散了,“我来看你。”
“嗳。”我亦勾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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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伽萨,我正要回去,只见远处宫墙边鬼鬼祟祟探出个脑袋,压低嗓音冲我喊:“沈公子!”
伽牧四下里环顾一周,见无人在侧才敢扭捏地小步跑出来,至我面前时还略略喘着粗气。
“沈公子,好久不见。”他鼻尖洇出一层薄汗,淋漓挂在皮肤上,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显得格外朝气。
我与他不甚相熟,却很是喜欢这般秀雅不失康健的样貌。
“四殿下。”我颔首,冷不防被他握住双腕,惊慌地望他一眼。
伽牧不好意思地放开我的手,低头腼腆道:“是我唐突了。许久不见公子,我心里很是担忧,所以来瞧瞧,公子近来身子可好?”
“劳殿下挂念,我一切都好。”我悄悄将手别到身后,指甲划过腰上的青玉佩。
“那就好,那就好……”他不由得展颜而笑,又因对上我的目光而羞涩地垂下头,一副情窦初开的青涩模样。
这小子,总不至于和他二哥一样养成了什么怪癖罢?
“殿下方才是躲在墙后?怎么不进来?”我面上仍是笑颜,心里却早已泛起嘀咕,只好赶快扯了个话头。
伽牧耳垂染上日落红霞色,碧眼却粼粼泛着光:“二哥不让我见,我也不敢忤逆他,只能日日在这里蹲守公子,今日终于见到了。得知公子安好,我心里也安定许多。”
不让见?我心道伽萨不是那样的人,又想起他多番吃醋的模样,心下了然。
他这人连伽殷公主那么一个小姑娘的醋都能吃,还不能醋一回这个四弟么?将来继了位,不如取个封号就叫作酸王、醋王,往后我吃蟹螯也不必另备姜醋,只蘸蘸他就罢了!
我笑道:“二殿下倒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往后你若是有事,请小奴来递个话便是。”
“我今日确实有件事。”伽牧自然地将我的话接下去,“先前父王为了替公子接风洗尘,特地传京城里的渊人乐师入宫,排了乐曲,以慰公子思乡之情。我方才来时见他们正在拜春楼演奏渊国乐曲,想着若是见到公子,就请你去一赏。”
一别两载,确实许久未听见渊乐了,我心下不禁怅然起来。
“只是不知,公子愿意与我去么?”伽牧接着道。
“去。”我脱口而出。
身在异国,能听到渊乐,哪怕只是乡野民乐也是难能可贵的,我怎好不去?
语毕,我轻巧迈出门槛,跟上了伽牧的步伐。
前些日子多走偏僻小道,总觉得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日在这宽敞宫道上行走,我竟觉得风和日丽,心情也舒畅许多,暂且将前几日与伽萨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伽牧言辞和蔼亲切,既不盛气凌人也不阴阳怪气,我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就近了万明王安歇的东君殿。
“王如今可好?”我小心张口,心里盼着他尚未苏醒,话里还装作关切。
“父王近来很是不好。”伽牧说着,眼里已经垂了泪,“他是这宫里唯一肯护我的人了,即使我不成器,父王也未因此放纵兄长们欺侮我。若有一日父王薨逝,只怕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