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叔的声音,我想要挣脱的心平静了下来,方才举起的手也无力地垂在了一边。
“他们并不相爱,这是小天你再怎么难过,都必须承认的事实。你妈陈月白哭的很凶,她连连说了很多句对不起,我想可能是真的悔过了吧。”陈叔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傻小子,释怀吧,生活总得向前看的,你不是还有我们这群叔叔阿姨吗?”
我没憋住,抬手回抱着陈叔,将脸蛋埋于其肩膀,头一次毫无顾虑地哭出了声。
房间里回荡着我压抑又无止境的哭泣声,陈叔轻拍着我的背,生涩地学着母亲抚摸婴儿一般拍着我的背。
“我没法…向前看啊。”我哽咽。
“能的,你看我,我这不都向前看了吗!”陈叔安慰着,“男子汉大丈夫,哭一哭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什么事还能把自己心里的那蔚蓝的天弄塌?”
我知道的。
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将我打垮,从前是,以后亦如此。
2.
我抱着陈叔哭了很久,那是外婆走后我第一次哭,泪如决堤,犹如在发泄我这一年多经受的不满遭遇。
陈叔给我煮了一碗面,坐在我旁边陪了我很久很久。我记得那晚时间过得很漫长,但我宁愿它再漫长一些。
“你这傻小子,吃个面还能沾的嘴角都是!”陈叔边调侃,边抽来纸巾往我嘴角擦。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拒绝他对我的好意。
“行了,哭出来了以后就不难过了。”
“嗯。”
陈叔倒了杯温水,递到我跟前,又说道:“以后可别说什么可怜不可怜你的傻话了啊,死小子明明是个高材生怎么脑子不开窍呢,我们要是看你笑话,一开始就得搬着板凳坐在楼下边嗑瓜子边将你的事从头到尾扒一遍。”
我噗嗤一笑,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想到刚才自己的鲁莽,有低声说了句:“叔,对不起。”
陈叔眼角一红,偏过头擦了擦脸,又拍了拍我的肩,声音有些沙哑:“不说对不起啊,是叔嘴拙,说出来的东西没照顾到你。没事,只要你现在没事了就行。”
我喝了口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内心的感觉。
“以后啊,你就来我这儿吃吃饭,陪我聊聊天。前段时间对面门的刘妈还记得吧?给你织了条围巾,要我带过来,”说着,他又往那购物袋里掏了掏,将那条卡其色围巾罩在我脖子上,“喏,多厚实,过段时间去学校也能带着。”
“谢谢叔。”
我说完,又抬手抚摸着围巾的末尾。用棉线织好的围巾,光是手轻轻一碰,都能察觉到指尖若有若无的温暖。
在这个开头支离破碎的二零一三年始,我把所有关系都倒腾了个清楚,也在陈叔的陪伴下,渐渐接受了陈月白和路宁书的事实。
我不再拒绝他们对我的好意,也不再拒绝那群街坊邻居的帮忙。
我知道,有些东西的的确确在改变了。
也知道,纵使我怎么向前走,这一路还有人在身后陪伴着我。走偏了,还有人将我拉回来。他们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却成了后来我走下去的动力。
也算是失而复得,苦中有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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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1.
敞开聊完后,我和陈叔又一起待了很长一段日子。这一段时间里,我将小区内邻里都走了个遍,他们嘘寒问暖,刹那间让我很不习惯。
刘妈说,这小区虽然孩子多,但像我考上云城经济这样的优等大学的,迄今为止还只有我一个。
我回着说,可别夸我,不然我真得上天了。
放在从前,我肯定得要炫耀几分。但如今,我知道陈月白和路宁书的目的后,反倒是看开了。
没什么,只不过丢弃了我这么多年,担忧良心过不去将我接回云城,然后在短时间内将我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人。
好可笑。
纵使陈叔对着我说了很多句陈月白或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无动于衷。
2.
我没感怀多久,云城经济大学便开学了。
有了上次人挤人的经验后,我挑了个晚上的时间去学校。
刚进宿舍门,就听见凌越拉开自己的行李箱,嚷嚷着道:“我可跟你们俩讲,咱海城馅饼贼好吃,不吃会遗憾一辈子啊。”
我提起行李,许是动作声音太大,凌越注意到了我,笑道:“路哥,来的正好,喏,给你一个。”
他伸手朝我扔了个饼子。
我眼疾手快接住了,随后将自己的箱子挪到床位。
“路哥,你这寒假经历了什么?这小腰怎么瘦成这样了,你丫减肥啊。”凌越咬了口饼子,调侃我道。
我把馅饼往桌上一放,回嘴道:“吃个饼还堵不上你嘴,过会儿多来几包泻药,拉虚脱了就没劲在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