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立刻就蔫了:“咳,突然想起来我的监控录像还没查完,你们聊你们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椅子转了回去,楚白只好问邢司南:“我的办公桌在哪?”
“……”邢司南没好气道,“你想坐哪就坐哪。”
“那我就坐这了。”楚白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试了试桌上的灰,而后从旁边那张桌子上强行征用了一整包餐巾纸,边擦桌子边道,“你们在看什么?”
“之前一个案子的线索。”杨朔打算把电脑屏幕转过去,被邢司南伸手制止了。
杨朔:“……?”
他这个动作有些突兀,显然他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邢司南抿了抿嘴唇,手在空中晃悠了几下,最终掩饰般地从桌上抓起汽车钥匙:“管好你自己……我出趟现场。”
杨朔尔康手:“等等——”
邢司南回过头,眼带杀气,杨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以八倍的语速强撑着说完了后面的话:“你忘了吗老大局里今年出的新规定现在出现场必须要两个人以上……”
他说完,端起电脑一溜烟地跑了,留下邢司南和楚白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邢司南磨了磨牙,假笑道:“看来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楚白卖力擦桌子的动作顿时一停。他头也不抬,发自内心地抗拒道:“……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
“……”
事实证明,胳膊拧不过大腿,螳臂挡不住打车,下属斗不过领导,十分钟后,楚白坐在警车副驾驶上,神情恹恹地看着窗外。
车辆启动,倏地一闪而过的行道树连成一片浓密的绿色残影,临平分局高大的办公大楼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邢司南打开音响,车内立刻响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广场舞金曲。
“梦里我把月亮摘下送你做宝贝,那辽阔的豪情打开我心扉,我的爱都是为你准备的,我的情都是被你陶醉……”
“……”楚白幽幽道,“邢队的口味……果然非同一般。”
邢司南面无表情地关了音响。
没了热情火辣的广场舞金曲,车里的气氛陡然一下子微妙而尴尬起来。楚白将手机里寒酸的联系人列表从头拉到尾,又从尾拉到头,正在他试图去默背电话号码以打发时间时,邢司南忽然开了尊口。
“你到底为什么会来我们分局?”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我受了伤,醒来以后被告知不适合再在之前的岗位继续工作,作为补偿,我可以在最大范围内自由选择调动地点。”
邢司南看了他一眼:“你被发配了?”
“……”楚白有些无奈地摊开手,“邢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在讨人嫌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邢司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怎么受的伤?受了什么伤?”
楚白懒洋洋道:“据说是目标建筑物发生爆炸,不巧的是爆炸的时候我正处在中心……”
邢司南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据说?”
“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记忆停留在了二十二岁离开公大的那一年。”楚白道,“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我失忆了。”
第2章
兴越路位于滨江区和临平区的交界处,带了一点三不管地带的意思,再加上附近有好几个尚未完工的建筑工地,人员流动频繁,向来是鱼龙混杂,牛鬼蛇神混迹。
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汗流浃背,三五成群地蹲在路灯边上抽烟,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投来好奇的目光。邢司南把车停在距离嫌疑人最后出没地点十几米开外的马路边上,楚白推开门,刚下车,就被盛夏过于热烈的阳光晃到了眼睛。
他眯了眯眼,回过头对邢司南关心道:“你停这真的不会被贴罚单么?”
“公务需要,可以理解。”邢司南掏出手机,将上头的监控画面与眼前的场景对比了一番,在确认几个要素一一对应后,将手机塞回兜里,“过去看看。”
“监控?……没有,装那玩意干啥,浪费钱的。”
“几年前倒是想过,不过一问价格,嗨,就算你把我店偷空了,那也不值那么多钱呀。”
“您看看我这,像是有装监控的必要吗?”
这里的店面大多是依赖建筑工地而生,主要经营低廉快餐、小卖部、平价日化用品超市等等,根本没有什么安装监控的必要。
邢司南去小卖部里买了两瓶冰镇矿泉水,丢了一瓶给楚白,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倒是适合去那里工作。”
楚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工地上黄沙茫茫,大堆建材堆积在一块儿。挖掘机与塔吊机齐飞,混凝土共搅拌器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