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想想这种可能性,时夏就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揪起般一阵窒息。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像聊天气似的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啊!?
“我没事,只是在逃走的时候被门烫了一下。”牧冰低声说,“皮肉伤而已,什么都不影响。”
“跟我有什么关系!”时夏脱口而出,抽回手,“你被烧死在里面我只会买99响大鞭炮回来庆祝!阎王爷最好趁早把你这种祸害带走,免得为害一方!”
牧冰笑了。
时夏知道,从让牧冰上楼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救了。
从很早以前牧冰就有这种本事,不管时夏再怎么生气、发火,发誓再也不理他,他总有办法让他心软、舍不得。等回过神以后才发现已经上了套,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明明是牧冰骗人在先,结果他还是莫名其妙地让牧冰住了进来。
“在这签上名就可以了?”牧冰认真地问。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画幅清明上河图?”时夏没好气地说,“签完你自己给房东送去,她住11栋501。”
“好。”牧冰点点头,一点不磨蹭,拿起签好的合同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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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屋里没见到时夏,倒是从浴室里传来了淋浴的水声。
牧冰走进南边的卧室里打开灯,正如时夏所说,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纸屑和垃圾,但看得出原来应该更乱,现在这样已经是多少打扫过的样子。
他清楚地记得时夏不喜欢吵闹的人,因为会打扰到他学习工作。高中时还曾经因为跟某话唠分到一个宿舍而吵起来,最后找老师把宿舍换了。
可是现在,他却能允许一个打电竞的人当他的室友。
牧冰眯起眼,看到桌子上还歪斜地放着一个卷了边的笔记本,上面用黑色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着“马文彦”三个大字。
“啧。”牧冰拿起那个本子,丢进了垃圾箱。
时夏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南边卧室被收拾得焕然一新,不仅杂物被清除,地板桌面都擦得干干净净,床单被褥都换了崭新的,整整齐齐地折叠在床头。
马文彦住过的痕迹在这一番清理下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牧冰的电脑、公文包和各种日用品。原本被马文彦用来堆杂物的架子上现在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牧冰的书,整个房间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充满了一种独属于牧冰的性冷淡感。
就差没在房间门口用大笔写上“牧冰”两个字了。
“洗完了?”牧冰的视线从屏幕移到时夏身上。
时夏穿了件素色的浴衣,绑带系得很随便,前襟一直开到露出小半个胸口。湿漉漉的发丝滴下一滴水,顺着脖颈的形状缓慢向下流,一直钻进布料遮住的地方不见了。
牧冰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我说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这么短时间就都收拾好了?”时夏诧异道,走到牧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看。
封面上写着“室内花卉及观赏植物培育手册”。
?
牧冰怎么还看这种书?
时夏转头想问,却跟牧冰直勾勾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你,你看什么呢?”时夏不自在地把浴衣前襟拉了一下,忽然有点后悔应该先换完衣服再过来。
牧冰忽然笑了,“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啊?”
“还记得高一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时夏一愣,牧冰这么一说,许多远久的记忆潮水似的涌上来,他的脸一点点涨红。
他怎么可能会忘。
牧冰是在高一下学期,因为父母搬家,中途插班进来的。
幸好他们宿舍楼一直有一间空屋,平时都被当成杂物室,刚好能给这个新来的转校生住。
但牧冰拖着行李箱来宿舍的时候,其他学生并不知道。当时时夏正在洗澡,而同寝一个坏心眼的哥们恶作剧,把时夏放在外面的换洗衣服给偷了。
当时整栋楼都响彻着时夏的怒吼,“谁他妈把我衣服拿了?谁啊?”
然而那群搞恶作剧的男生都在偷着乐,没一个人应声。
时夏气得七窍生烟,只能在腰间围块毛巾先出来。浴室对面就是那间没人住的杂物间,他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准备打电话给朋友让他送衣服过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杂物间”里居然有个拉着行李箱的男生,一语不发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时夏腰间的毛巾滑落了。
……
“都说过多少遍了那是误会,误会!”时夏的脸发烫,据理力争,“那间寝室一直都是空着的,我怎么可能想到里面会有人!也没人告诉我有新生转学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