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原本沉默任由我依偎的少年突然出声,戏谑道:
“满意了?消气了?那我现在可以动了么?”
“……你想再要一个吻么?”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抬起脑袋确认甚尔此时的表情。为了清楚地观察到他脸部细微的变化,我甚至主动撤去蒙住他双眸的影子。
突然变强的光线令甚尔不适地眯起了眼眸,绿色的眼眸蒙着生理性的眼泪,看起来十分无害。但下一刻他便用视线重新锁定了我的脸庞,低声问道:
“这就是可以的意思吧?”
没有被约束的愤怒、也没有被伤害的怨恨,甚尔对我的态度纵容到叫我心生疑惑。为了确定这不是他为了迎合我的手段,我用上“未尽之言”的力量,轻轻摩挲他嘴角的嫣红:
“你想要什么?”
对疼痛倘若无感,少年垂下眼眸,同我重复:
“我想吻你。”
看来甚尔是真不打算追究我那小小的恶行。
对于他的宽容大度,我也应当拿出对应的诚意。可我一想到我对他干得好事,就忍不住心虚紧张,可怜地用手指捏住他的耳垂,俯身凑在他脸侧跟他“商量”:
“但我怕痛……”
你可不能像我“吻”你那样咬我啊。
甚尔倏地发出声短促的笑:
“我知道。”
然后在我松开束缚的那刻,他用拥抱完全吞没了我。
情绪积压已久,他像只进食中的恶兽,单纯的接吻也有将我整人吞之入腹的压迫感。
可同我那偏执的索取、狡猾的戏弄不同。第一次接吻,在逐渐熟悉之后,少年的确耐心且温柔。
强势又爱怜,这些东西矛盾地糅合在一起,有种我无法理解的情绪。它炙热又美好,尽管只有些许,在一无所有的我看来,仍绚丽得令我移不开眼睛。
我给不了同等的“交换”,我没资格、也不应该触碰他。
可他愿意给我,他已经给我了!出于贪婪的天性,我仍将它们紧紧攥进手心——
这已经是我的了。
我轻轻呼喊他的名字“甚尔、甚尔”,隔着朦胧的眼泪同他对视,反复确认:“你还是我的‘狗狗’么?”
他无奈地低声回应:“……我是。”
于是我便安心地笑了出来,主动捧着他发热的脸颊,亲昵地蹭他的眉眼。
以咒力作为代价,甚尔获得了强大的身体素质,五感也比常人敏感上不上。他和直哉一样,也发现了我洒有香水的“小秘密”。
“嗯?”
自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看来他也认同这是个可爱的谜语,望着和服领口处的白帕,少年愉快地轻笑。
就在甚尔准备将手帕拿走的前一刻,我伸手扶住他的手腕。与此同时,藏在我身侧的影子伸出枝条,它们如含羞草叶片般合拢,将甚尔的手掌隔开。
我喜欢甚尔亲吻我嘴唇的样子,但接吻就够了,其他在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我还不想毁掉已经拥有的东西。
用脸颊贴上甚尔光洁的手背,我无辜地迎向他的目光,喃喃道:
“直毘人大人曾同我说过,人要懂得控制自己。而且越是珍贵的东西越不能急着触碰……”
“你也是这样的吧?甚尔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吧?”
家主的名字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横亘在我与甚尔之间,令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撑在我身侧的手指。他眯着双漂亮的绿眼睛,烦躁地磨动后槽牙。
但我只是对他笑,像是不忍见他为难那般,体贴地提出替代的方案:“但我喜欢甚尔。如果你也觉得那很迷人……作为交换,我可以把手帕送给你。”将叠得工整的手帕递到甚尔面前。
他捏住了那片纯白的礼物,垂下脖颈,亲吻我手腕柔嫩的皮肤,叹息说:
“好吧……”
少年专注地望着我,晚香玉清甜优雅的香味逐渐被另一种气味覆盖。
我默不作声地观察他,安分守己、绝不轻易打扰。甚尔的呼吸重新平静后,方才将身子凑近,亲昵地用嘴唇摩挲他带着汗水的鬓角,问他:“你还好么?”
轻易地识破了我的坏心眼,少年回以一记眼刀。
他在浴室简单冲洗后,重新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至于我的手帕,则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个角落。
夜晚还长,离我的时限还有段时间,小狗懒洋洋地回到我身侧。他用颀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我落在肩头的发梢,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那样,突然同我聊起了别的事情:
“我没有收下她的东西“
“只是顺便来吹吹风,凑巧被她跟了一路罢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他是故意的!
明白却不道破,反而兴致勃勃等待我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