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掀开滚烫的眼皮看着郭宣,心里五味杂陈,闻言更是忍不住问:“郭宣,你真的了解他吗?”
郭宣疑惑:“那是当然,我都是他亲手带大的,而且说句犯上的话,他在我眼里,不仅是主子,更是兄长。”
兄长。
阿城听到这两个字时,不由浑身一颤,明明身体发烫,却只觉寒冷难耐,拢紧了身上被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郭宣见阿城神色不对,心里终于起了疑窦。
阿城看着郭宣,看着这个与自己同一屋檐下相处三年,对自己照顾有加,对宸王府忠诚无二的人,很想将自己知道的真相相告。
但是……当他提到苏洛屿时,眼中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信任,实在过于灼眼。
他很难会相信那个真相,这也就意味着他会很难接受那个真相。
“我想喝水。”阿城心里纠结一番,还是没说,沙哑着嗓子指指桌上茶壶。
郭宣赶紧给阿城倒了杯茶水。
偏院。
所有跟来的亲卫守在门外,严肃死寂。
“还是不肯说吗?”
苏洛屿将寒虓的头从水缸里揪出来,目光冷冽,再次发问。
寒虓咳嗽了几声,照旧一脸无畏笑意,反问:“世子爷问我作甚,怎么不去问十七?是因为不敢吗?毕竟你不过是一个欺骗他的无耻之徒,你……”
话未完,苏洛屿便再次将寒虓的头按入冰水之中,没说话。
待看着寒虓憋到极限,苏洛屿才将他头提起来,逼他与其对视,冷冷道:“如果你只会趁口舌之快,那么你的命就不值得留到帝都。”
寒虓已然狼狈不堪,但骨头照样硬,对苏洛屿露出个挑衅的笑,反问:“是我趁口舌之快,还是戳中了世子爷的痛楚,世子爷不清楚吗?”
在苏洛屿踹向他开始,他便看清了苏洛屿对十七的感情。
虽感意外,但也合理,毕竟十七值得周围人捧出真心,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曾有意,十七无心,他便就此藏在心里,想着若是将来十七得遇良人,自己必然也会欣喜祝福
——但那人无论是谁都行,却唯独不能是眼前这人。
“那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阿城现在急火攻心,高烧不退?”苏洛屿见寒虓软硬不吃,只得实言相告,同时忍不住手上用力,直接卸了他臂膀。
寒虓吃痛,却任旧死死咬牙,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怔然看着苏洛屿,焦急地追问:“你说十七怎么了?”
苏洛屿嗤笑一声,将他直接掼到地上:“别装了,你如果不出现,阿城也不会病倒。”
寒虓挣扎着抬头看向苏洛屿,一身傲骨终于肯服软,道:“我想去看看他。”
苏洛屿声音偏冷:“条件我已经说过了。”
寒虓闻言顿住,眼神中难得露出几分迷茫,侧头看向亲兵层层保守的门口,颤抖地叹出一口气来。
“看来世子爷确实很想知道十七的过往,但是我觉得,在听完真相后,你会后悔的。”
苏洛屿冷哼一声,道:“你的废话太多,只管回答就是。”
阡州城,知州府衙。
罗彬尚在书房与黄州赶来的官吏商量后续赈灾事宜,难得有个官样。
值房内,孟怀晋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指有一塔没一塔敲着桌沿,显然是在等消息。
少时,有一道黑影从外面赶回来,直接避过众人,进了值房面见孟怀晋。
“如大人所料,十三认出了十七,苏洛屿也并没有杀十三。”
“是吗?”孟怀晋睁眼,心情颇好,“当年阴差阳错,将十七留在宸王府,其实并没包有太大期望,没想到啊,这美人计还真成了。”
黑影问:“那我们要帮十七恢复记忆吗?”
“暂时不用。”孟怀晋取过旁边茶碗把玩,半眯眼眸,“苏洛屿要杀,但不是现在,这么好的一把利剑,用来清理障碍岂不正好?”
黑影还想要说什么,门口有人过来敲门,孟怀晋抬抬手示意,黑影迅速退下。
“进来吧。”孟怀晋道。
门口小吏进门行礼:“孟大人,是罗大人和梁大人派我来,请您待会儿到书房商榷征讨暴民一事。”
孟怀晋当即起身,道:“两位大人日理万机,我当立即去书房前等候才是,岂可怠慢?”
说罢,在小吏赞许的目光中,起身朝书房而去。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寒虓侧头看着门外难得的碧蓝高空,心里却堵得慌。
而他面前的苏洛屿则堵得更慌,全程没有说一个字,眉头越皱越深,同时也深邃莫测,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两人相对无言,彼此都觉得和对方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