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长风(132)

“十七有心事?”孟怀晋靠在车壁上, 神情放松, 状似无意随口一问。

曲斯远回道:“近来发生的事太多, 总有种纷乱如麻的感觉, 故而想着梳理一番。”

孟怀晋点头,循循善诱:“变故诸多, 确实纷乱,不如同我说说, 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当场问我。”

曲斯远颔首表示明白,手指停止敲动, 道:“按照师父之前计划, 金文焕伙同苏洛屿发动宫变篡位, 可率先将冯太后和元景帝解决, 而后高轶必定向苏洛屿寻仇, 我便浑水摸鱼协助扑杀,最后等尘埃落地, 我们再助信王为帝, 用阡州拉倒金文焕, 继而辅佐新帝以成千秋霸业。此计环环相扣,可谓算无遗策, 但……”

曲斯远顿住,似乎是在顾及孟怀晋的感受,毕竟孟怀晋卧薪尝胆, 蛰伏在各个势力中, 足足等待整整三十余年, 就是为了这场宫变。

“人心难测,元景帝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我不及他。”孟怀晋任旧眉眼含笑,好似并不在意,但却不由露出些许讥讽来,“但为了他那个皇位,先帝,宸王府,南殿议阁诸位大臣,皆前赴后继地牺牲,白骨成山,血流千里,可就算这样,他也依然做不好一个皇帝,也没能将大楚江山带向太平盛世,不是吗?”

曲斯远点头,续道:“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放权,位高德薄,实乃庸君。”

“你这些话倒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孟怀晋笑。

曲斯远也跟着笑了了笑,反问:“那师父觉得我哪里变了?”

孟怀晋看向曲斯远腰间的飞羽匣,道:“这武器匣有点像我们寒虓的武器匣,但是更小,更精巧,是个好东西。”

曲斯远直言:“是在阡州时苏洛屿送的。”

孟怀晋一挑眉头,道:“堂堂宸王,镇远军主帅,却能花心思在你身上,看来,他对你很特别。”

“他对养的花草猫狗也很能花心思,我和它们并无本质区别。”曲斯远露出几分厌恶颜色,“或许,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很好用吧,毕竟在阡州的三年里,我为他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商道的开辟一事上,甚至可以说是出生入死。”

孟怀晋问:“那为何现在还要带上这个武器匣呢?不是应该厌恶和丢弃吗?”

孟怀晋问这话时,目光定然观察着曲斯远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动。

只闻曲斯远嗤笑一声,反问:“如果是师父,师父会这么做吗?”

“自然不会,物尽其用才是我的处事之道,因为我明白如果只有仇恨,并不足以成事。”孟怀晋道,“但我现在是在问你,你不同,你是曲斯远,是极重感情的人,并能为之生,为之死,你不该有这样的行径。”

至此,曲斯远便也不再和孟怀晋兜圈子,选择直言:“师父是在怀疑我。”

孟怀晋反问:“你就不怀疑我吗?”

顷刻,两人间的气氛便陡然转变,彼此无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这时马车突然猛地止住,引得车上人一晃,打破了僵持。

“怎么回事?”孟怀晋掀开车帘问。

仆从忙过来道:“前方有黑骑办事,不下心引得人潮混乱,马车因此无法前行。”

“这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刻意为之。”孟怀晋看向曲斯远,笑了笑,吩咐,“往回走,从另一条路。”

仆从应下,帮忙放下车帘,驱使马车往回撤。

“一别三年,师父对我的误解倒是多了不少。”曲斯远皱着眉头,无奈叹了口气,道,“但是这样的怀疑并无意义,不如师父直接问我疑惑的地方,我来作答。”

“也好。”孟怀晋一口应下,“而且为了公平,你也可以问师父。”

曲斯远道:“那便从这个飞羽匣开始吧。”

孟怀晋点头。

曲斯远直接将腰间飞羽匣解下,递给了孟怀晋,道:“将飞羽匣带在身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苏洛屿出乎他自己意料,对我动了几分真心,而我要利用这一点,不断给他制造假象,以迷惑算计他,达到自己目的。”

孟怀晋观察着手中飞羽匣,闻言似乎有了点兴致,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曲斯远闻言露出一丝狠意:“小到为家人报仇雪恨,大到跟随师父挽救大楚。”

孟怀晋问:“苏洛屿镇守北境,杀他不利于北境安危,你不会觉得矛盾吗?”

曲斯远笑笑:“他要辅佐元景帝成事,自身又多杀戮算计,我并不觉得只有他能守北境,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师父在兵部曾立过一件奇功,但却隐而不报,如果苏洛屿不在,师父完全可以守住北境。”

这一点,曲斯远说的错也不全错,对也不全对。

孟怀晋作为执棋一方,有着足够的耐心和能力,自诩天文地理无一不知,通今博古无一不晓,确有大能之才,或许让他接替苏洛屿,镇守北境一时确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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