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变故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普初道长刚点燃手中符箓,火星子只闪了一下,便熄灭了。
冯太后皱起眉头来,普初道长便又点了一次,但还是燃不起来。
而此时,天幕中的风雪恰好止息,不可能干扰到大祭。
“禀太后,贫道有罪!”
普初道长俯身跪下,声音发颤。
冯太后瞥了眼普初道长,直觉不妙,自己将符箓拿过,但尝试了好几次,任旧点不燃。
百官宗亲纷纷伸长脖子看祭台上的反常,不由开始窃窃私语。
“肃静,大祭上交头接耳成何体统?”冯太后侧身出言训诫,自带威压。
百官宗亲再次安静下来,但恰逢此番契机,显然已经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
冯太后也知道这点,便自行先问普初道长:“符箓遇火不燃,可是有所预兆?”
普初道长又是一番请罪,支支吾吾。
冯太后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其中有鬼,微不可查地笑了下,道:“普初道长但请直言,毕竟大祭关乎国本,容不得半点闪失。”
普初道长这才道:“自大楚创立以来,遵循立法,方延两百余年,如今……如今牝鸡司晨,有违祖法,故而今日天不允祈,且来日必降灾祸!”
百官宗亲闻言皆是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了潜伏在暗中的危险
——敢言牝鸡司晨,明显是将矛头公然对准冯太后,但普初道长主持大祭已经十余年,断不会为了几句真话自毁根基,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腥风血雨即将到来的信号。
顿时,整个乾极殿内外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冯太后倒是早有所料,神色立即变得悲怆无比,正身朝东跪拜下来,语气诚恳无比:“罪人冯氏自知有违祖法,奈何陛下多病,江山社稷为重,故而不得以垂帘听政,辅佐君王。”
“罪人不求青天先祖原谅,但求万方降罪于我一人,而勿伤及大楚黎民苍生!”
说罢,冯太后竟是当众摘下自己凤冠,脱簪谢罪。
宗亲百官眼看危机化解,但却心中更为忐忑,只觉暗中蠢蠢欲动的一切就要爆发。
“继续吧。”
冯太后出声示意普初道长,但回应她的却是普初道长突然刺过来的匕首,简直猝不及防!
“太后小心!”
一旁钱薛眼疾手快,赶紧将冯太后推开,自己臂膀中了匕首,瞬间见血。
“护驾!”
随着冯太后一声令下,祭台下侍卫往祭台上来,普初道长趁机又扑向冯太后行刺,旁边连个道士也突然目露凶光,加入刺杀,丹墀瞬间乱成一片。
祭台下,百官宗亲愕然,大为吃惊,很快混乱起来。
“大胆普初,竟敢公然行刺!”
高轶一把推开前面咋呼推搡的几个宗亲大臣,起身一跃上了祭台,拔剑朝普初道长冲过去。
朝中无人不知,高轶乃是元景帝心腹,且不仅仅是心腹,他嘴上说是护驾冯太后,但搞不好是要趁乱谋私。
果不其然,金文焕亲眼看到高轶趁乱踢开偷袭的侍卫,帮普初道长解决了致命一击。
高轶这般,倒是帮金文焕一行人省了不少事。
不过金文焕此刻已然背脊发凉,焦头烂额,因为他和台上的冯太后一样,都明白高轶此刻断然不该出现在乾极殿。
毕竟最开始,冯太后是打算叫回高轶打压苏洛屿,自己也是猜测高轶会去清平宫护驾元景帝,所以特意派了兵部尚书方立明去解决。
而现在,他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洛屿和高轶才是盟友,又或者说,苏洛屿和元景帝才是盟友。
所以,苏洛屿必然是知道了当年苏默之死的真相,只是他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时候。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苏洛屿这个十一岁伏杀宋侧妃报母仇的疯子,一定不会放过他和冯太后!
“太后,微臣救驾来迟!”
青鸾台指挥使何晰带人赶到,有人提了一口气,有人松了一口气。
但一直被冯太后打压到尘埃里,狼狈不堪的信王却是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孟怀晋早就告诉他,这名何晰看似是冯太后的人,实则却是高轶挚友,是元景帝早年便安插在冯太后势力中的一枚棋子。
很快,青鸾台的人果然和宫中侍卫缠打起来,冯太后吃惊地看着眼前乱况,拿过一旁侍卫的刀,直接捅死了遍地鳞伤的普初道长,眸中杀意滔天。
“太后,青鸾台的人反了,我们当如何?”钱薛边护驾,边镇定问冯太后。
冯太后冷哼一声,道:“不急,陛下确实有点东西,但他们或许可以小胜,但哀家永远不会输!”
很快,丹墀上横尸遍地,血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