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园中已经全都布置好了。
元羡在换上喜袍之前,站在廊下看挂在园中的红色绸缎,这会儿已经落了鹅毛大雪在上头,就像是大雪有意遮挡住这片红似的。
他皱了皱眉头,这会儿心脏突突地跳,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婢女见风雪大了,提醒道,“陛下,这会儿风雪大了,您进屋里等将军吧。”
天已经蒙蒙黑了,元羡不再逗留,赶紧转头进去屋里。
换上喜袍之后,元羡坐在了床上。
屋里已经点上蜡烛,窗外的亮光,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即将到来的黑夜吞噬。
他紧张地深呼吸,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这会儿他的心里,倒是比成婚那日还要紧张。
过了一刻钟,又或许是两刻钟,门外的婢女终于说话了,“陛下,将军来了。”
元羡一听,立刻端正坐好。
他静静听着屋外的脚步声,可是屋外的风雪太大,他只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萧庭煦的脚步声,却是怎么竖起耳朵听,都听不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几片雪花跟着萧庭煦进来,很快落在地上。
元羡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一时之间却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是开心吗?
好像不是。
是愤怒吗?
更不是。
好像是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是这几日里,元羡常常在他的眉宇间看到的情绪。
萧庭煦转身关上门,再回过身来时,眼底的悲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就像是,刚才那一幕,是元羡的错觉似的。
元羡愣了一会儿,见萧庭煦端着酒杯往他这边走过来,才拉回胡思乱想的思绪。
“阿羡。”萧庭煦将酒杯递给他,声音温柔动听,“我很开心,谢谢你。”
“你开心就好。”元羡被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实在是有些脸红,连看都不敢看他了,只伸出手接过了酒杯。
萧庭煦挨着他坐下,右手端着酒杯,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好笑道,“阿羡,不喝合卺酒?”
听他这么问,元羡一惊,右手赶紧穿过他的胳膊,红着脸颊去看他,“喝……喝吧……”
这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时候很是紧张,所以说话有些结巴。
液体缓缓滑入喉,元羡突然觉得脸颊烧得厉害。
他放下酒杯,随后瞥见放在一旁的木箱子,于是赶紧起身去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萧庭煦见他乐呵呵地把这箱子抱过来,疑惑地问。
“你快打开看看,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元羡拿着木箱子往他面前凑了凑,明媚的眼眸亮晶晶的,“生辰快乐。”
萧庭煦带着好奇,打开了木箱子。
里面是一把长剑。
“这礼物准备得有些仓促,你别介意。”元羡发现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猜想他或许不太喜欢,“你若是不喜欢,用不上也没事,闲置着也行。”
萧庭煦伸手拿起那把长剑,将长剑拔出来一截看了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身,说道,“只要是你送的,我便喜欢,无论是什么。”
元羡红着脸笑了笑,“好,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
萧庭煦把长剑放回木箱子,从元羡手里接过,随后放在了一旁。
元羡愣愣地看着,猜想他接下来会有何动作,却见他走去桌子边拿上酒壶,重新给元羡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还……还喝?”元羡支支吾吾地问。
萧庭煦端上酒杯递给他,笑道,“大醉一场,往事过眼云烟,不是很好吗?”
“不好。”元羡接过酒杯,反驳道,“往事皆是你我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为何当做过眼烟云?”
萧庭煦微微蹙眉,而后舒展开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见他神色有异,元羡赶紧找补道,“好的事情可当做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便当做云烟,随风飘散吧。”
萧庭煦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瞧他似乎真有大醉一场的架势,元羡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
萧庭煦走到桌子边坐下,随后朝元羡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心中虽然疑惑,元羡却还是乖乖照做。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红烛摇曳,气氛却严肃。
因为萧庭煦的神色,忽然严肃了几分。
“萧庭煦,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吗?”元羡制止他继续倒酒的动作,总觉得不大可能坐在这儿干喝酒。
萧庭煦摇头,语气淡淡道,“我就是在想,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秦大人所说的。”
“你什么意思?”元羡心里“咯噔”一声,皱眉问道,“你要在这个时候说纳妾的事儿?你要在这个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