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禁军已经全部听从煜王调遣,自然是有胜算。”张涵之信心十足。
元羡点点头,“如此,事情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若是煜王称帝,他也是活不了命的。
因为依照煜王的性格来看,是断然不会留着他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横竖都是一死。
元羡也并不怕死。
“你之后做何打算?”
“如果元樟留我一命,我便出宫去,隐姓埋名。”说着,元羡笑了笑,似是自嘲,“但我觉得,元樟不会让我活着出宫去。”
张涵之见他面前的茶杯已经没冒热气,于是将他杯中剩余的茶水倒掉,重新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
元羡抱着手中的暖炉,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笑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张涵之疑惑。
“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说着,元羡停顿了一会儿,“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现在一无所有,给不了你钱财,也给不了你权利。”
棋盘上已经重开一局,依旧是元羡先手。
窗外起了风,一旁的小洛赶紧去关上了窗,免得冷风进来。
“臣别无所求。”张涵之回答道。
“无所求?”元羡低声喃喃道,“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无所求?”
“求了不一定会得到,索性无所求,便不会失望。”张涵之的目光落在棋盘上,认真分析着棋局。
元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底的淡漠和冰冷,却是热茶怎么冲不散的。
他觉得张涵之说得对,自己就是对萧庭煦投入了太多的希望,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感到失望。
人生在世,应该拿得起当得起,而不是像他一样,碰壁了之后,便意志消沉,堕落至此。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洒脱的人,所以随性不了,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自欺欺人罢了。
“陛下?”张涵之轻声唤他,“陛下最近,似乎总爱神游天外?”
元羡回神过来,笑了笑,“夜里总觉得身上凉 ,所以睡得不怎么好。”
“陛下可要去睡一会儿?您与臣在这儿坐了许久了。”
“没事儿,下完这一局。”元羡并不想扫兴。
若是几天后自己就死了,那么不能临到了了, 还想起来有一棋局没下完。
那样的话,不也算是憾事一件吗?
——
五日后傍晚,宫内乱成一团。
煜王号令禁军占领皇宫,龙武军从宫外杀了进来。
偌大的皇宫中,瞬间哀嚎遍野。
元羡在殿内坐了很久,有好些人大喊大叫着,匆匆地从他的宫门前跑过。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见状,一副想要冲出去逃命,却又不敢的样子。
元羡没有做声,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因为元羡觉得,跑出去的话,很有可能在混乱之中,被两方士兵挥刀给生生砍死。
小洛站在元羡身侧,焦急万分地问,“陛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你们待在这儿,就是安全的。”元羡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外面即便是有人匆匆跑过去,也无人敢闯进来,想必,萧庭煦和元樟都想留着他的命,所以才没人敢闯进来杀他。
不过,不管最后是到了哪一方手中,他的下场,都不会好过现在。
不管是萧庭煦还是元樟,到最后,都只是想要得到他手中的权利,再杀了他罢了。
他神情自若地端起茶杯喝茶,空气中,似乎 有一股血腥味逐渐蔓延到了他的四周。
天色越来越暗,耳边的呼救声和哭喊声却不绝于耳。
他皱着眉头,一直平静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却逐渐焦躁起来。
恐慌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使得他想起在华清山庄的那个晚上。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的心里,不再期盼见到萧庭煦,也不再期盼自己能活着。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元羡抬眼望去,发现是傅晟。
他惊讶不已,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出宫。”傅晟神色焦急。
元羡瞥见他手中的长剑,上面还沾着没有凝固的鲜血,他的衣服上,也沾着夺目的鲜血。
元羡表情严肃,摇头道,“你不用管我。”
“错过这次机会,就没下次了。”傅晟走近两步,眉头紧锁,“我可以趁乱带你出宫。”
“我知道。”元羡并不是不想出宫,而是不想将他牵连进来。他有家室,有大好的前程,何必 让他背负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呢?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元羡岔开话题问。
“萧庭煦和元樟皆已经身负重伤,谁胜谁败,还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