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娘娘先在这里等上片刻。”
言语嫣微微敛眉,“外面有人,你还出去做什么?”
“等他们找到这里,我的胜算就更小了。”
言语嫣还想拦些什么,那人却已经离开了。
外面动乱四起,却没持续多久。
那人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了出口,“好了,娘娘出来吧。”
言语嫣的视线却被他的肩头引了过去,“你受伤了?”
那箭头已然没入体内,箭杆已经被他折断了。
承桑景语气淡然,“死不了。”
言语嫣敛眉,那人却已经起开了。
言语嫣敛了敛眉,也没再说些什么,等她立到地上,才见外面躺着不少具尸体。
浅风吹过,血腥气蔓延。
他们好像到了一个山谷,四方怎么看都是绝境。
只是承桑景不在意,言语嫣也就没多问。
“你的伤得马上处理,身上带着疗伤的药没有?”
“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人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承桑景在树下面坐了下来,闭眼假寐,他向来只带毒药。
周围风响不断。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想着护你安然,却又把你拖到了险境。”
话是对承桑景说的,言语嫣却没有去看他,她顿下身,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死尸,却又不是真的在看,眸中思绪复杂,看不起来源,也看不清归处。
都是她无能,先皇因她饮下了毒酒,她便想着,总得护一护承桑景。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兄长。
可现实就是,她什么都做不了,谁都救不了,也谁都留不住。
承桑景睁开了眼,“我现在的处境可算不得差,毕竟娘娘没有准备杀我,等回了京,我便会少许多麻烦事。”
言语嫣没应声。
她知道承桑景说的是什么,因为她没事,所以她父亲没办法把乱臣的罪名压到承桑景头上,反而因为她还活着,可以定实了她父亲作乱的事实。
杀太后的事情承桑景没做,处理她父亲,可算不会有什么大不敬的罪名,也要容易许多。
“若我真的有意害你,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
承桑景轻笑,“先皇喝的那杯毒酒,是替的娘娘吧?”
言语嫣回头看他,却只是笑了笑,眸中掺杂的苦涩与挣扎,比血腥气都要列上了几分,“你早就知道?”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先皇死之前,见过承桑景。
那个傻子会说些什么,她又怎么会猜不到?
“先皇知道你的苦处,你不懂权谋算计,他便时时多想几分,想着护你安然,死之前也不忘留个遗旨,让我留你一条命。”
他说完顿了一下,“只要臣有命一天,娘娘就永远是南邺的太后。”
承桑景说完就闭上了嘴。
他没说完的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先皇的遗旨,承桑景也只是挑自己想看的看看。
若今日是她和她父亲串通,对承桑景下的毒手,这个人会杀了她。
倒也不值得稀奇,她处在深宫,自以为是的想着为他做些什么,却忘了这个人是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可造成这一切的,是她的父亲。
他们又怎么能和平相处呢?
二人谁都没了说话的心思,四周皆静,偶尔会有些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了些别的动静。
承桑景抬了抬眼,看着立在眼前的人,“你们千夜阁,是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气氛诡异,好像是危险的,又好像打不起来。
言语嫣一时分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认不认识?
云谨悠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承桑景的肩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不等言语嫣出声询问些什么,消失的人就又回来了。
将一些红不红,绿不绿的草药扔到了承桑景怀里,“你的命,我还会来取的。”
承桑景抬了抬眼,“慢走不送。”
识人辨人,对他来说不算难事,所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杀手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人,做不出卑劣的事来。
所以不会趁人之危,也会赢的正大光明。
对他这个病秧子来说,真的是有利。
云谨悠没回,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言语嫣沉默了一瞬,没有多问。
看了看承桑景的脸色,微敛了敛眉,只是她身上也没有带疗伤的药,那些草药她也不怎么懂。
承桑景应该是认得的吧,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要动的意思。
言语嫣又看了看人,才发现承桑景好像睡着了。
是失血过多还是旧病复发?
不等她做些什么,天气就突然变了,狂风袭来,让夜色也多了几分瘆人。
言语嫣微微敛眉,想带着承桑景换个地方,下一瞬人就直接失去了意识,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