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有个小岛,建有双层凉亭,站在凉亭上可将整个荷花池尽收眼底,不过需要太监划船将人送去。
算是东羌皇宫内最美的一处景色。
秦归晚果断答应。
赏荷总好过在这里看人间地狱。
到了芙蕖园,二人坐船去小岛。
下船时,宫婢扶着秦归晚先行上岸,秦归晚刚站稳,就听到背后的宇文延捂嘴闷咳了两声。
她再次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回头,只见宇文延双手负后,并无任何异常。
登上凉亭二楼,二人站在木栏边,俯视整个荷花池,宇文延忽然道:“赫连其格,寡人从未陪任何宫妃来过这里,你是第一个。”
秦归晚扭头看向他。
晚霞的金光全部倾泻在宇文延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轮廓有些氤氲模糊,看着不那么肃穆阴戾。
“大汗,你是东羌的九五之尊,东羌的美人可以任你挑选。”
“你因我一再拒绝便产生了执念,坚持把我抓到这里,让我做你的女人。”
“你对我并无刻骨铭心的男女之情,可能在你眼中,我和你养的獒犬烈马毫无区别,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宇文延扬眉。
“赫连其格,你为何放弃沈晏之勾搭上顾濯缨?”
秦归晚抿唇不回答,宇文延慢悠悠道:“你若看上他的地位,寡人可以给你的更高。”
“大楚的世子妃怎比的上东羌大妃?”
“大妃除了跪拜寡人和阏氏,在东羌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若说护着你周全,当寡人的女人,只要寡人活着一日,可护你不受任何欺负,还能把欺凌过你的人全杀了。”
“而顾濯缨……”
宇文延没忍住,讥笑出声。
“他不过是一个锦绣花丛中长大的纨绔膏粱,从小活在大楚长公主和定国公的羽翼下,除了吃喝玩乐,废物一个。”
“寡人派人把你带到这里后,他才得到你失踪的消息。”
“你指望他救你护你,永远不可能。”
秦归晚不愿和宇文延多言。
宇文延从小在宫中和其他王子各种勾心斗角,在他心中,除了滔天权势,其他都是虚无。
他娶妻纳妾都是为了背后的家族权势。
在他心中,感情是可以用权势地位交换的东西。
他虽女人无数,却从未对谁交付过真心。
她不想浪费口舌解释自己为何会对顾濯缨生情,只道身子不适,想要回去。
宇文延没勉强,抓住她的手一起下了楼。
宫人紧跟其后。
刚走出凉亭,伴随着一声微弱轻响,从凉亭顶上坠下一团紫影,刚好落向秦归晚头顶。
电光火石间,宇文延伸手挡了一下。
紫影应声落在宇文延左臂,而后坠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宇文延捂着左臂,怒气冲天看向周围宫人。
“回太坤殿!让工部司的人立马来见寡人!”
宫人齐齐跪地,瑟瑟发抖。
凉亭失修,砸伤了大汗,工部司的人估计要有一批人人头落地。
秦归晚这才看清,原来是凉亭顶上的一片青紫琉璃瓦坠落了下来,被宇文延挡下后,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宇文延虽捂着手臂,但外衣并无破损,也无血痕,看样子伤得并不重。
她有些愕然。
宇文延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当初为了登上大汗之位,血洗皇宫长阶,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在他心中,除了他自己,其他人的性命从来都是等同于蝼蚁。
刚才事发的一瞬间,他居然伸手帮她挡下了未知的危险。
宇文延浑身杀气腾腾,坐船上岸后,让人送秦归晚回去,他径直去了太坤殿。
秦归晚睡觉前,躺在床上,还是觉得今日发生之事好像是在做梦。
第二日,宇文延下朝后,再次过来给秦归晚涂药。
秦归晚安静坐着没反抗,待到涂完药,沉思片刻,道:“大汗昨日为何要救我?”
宇文延让人收起药膏,神色诡谲地看她一眼,并未回答。
晚上,又带她去了御花园。
秦归晚当场无言。
御花园的花全部被铲掉换成了玫瑰,在落日金光下,如火似霞,千娇百媚,馥郁芬芳。
“你想要的东西,寡人都能给你。”
她侧首看向身边人,一言难尽。
接连三日,宇文延每日准时去给她上药,还送去很多稀奇之物,甚至有阏氏才有资格用的凤凰头饰。
并且会带她去看他养的烈马和鹰隼。
秦归晚在马厩见到了沈晏之。
沈晏之穿着太监服饰,跪在一众宫人中,趁着宇文延在骑马,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正要用唇语说什么,宇文延回来了。
而后,沈晏之跪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