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她提起高哲瑞时,会认真地夸一大堆,工作好家世好文凭好模样好,就跟找工作选 offer 一样。但过去她说起那个人,是笑着吐槽人家做菜像做实验,一有心事就原地死机。
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聊了几句,赵羽把孙熙茜打发去买咖啡,凑到梁青臾跟前:“你老实说,和小徐是不是断干净了?”
“干嘛突然这么问?”
“那就是没有。”
梁青臾知道赵羽不好糊弄,抿抿嘴有些勉强地笑笑:“都没联系过还不够干净吗?”
“他结婚了吗?”
“都没联系我哪知道!”她说完又嘟囔了句,“应该……没有吧。”
结婚的话,就算她不问,应该也会有人来告诉她的。
“那他在那边谈了吗?”
“赵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羽伸手蹭了蹭鼻尖,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她:“宝贝啊,你也说他出去就没那么多牵绊了,那这么多年,他要没点毛病,要么早该结婚了,要么谈过的女朋友起码能凑一桌麻将。别等了,破镜重圆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不是那种人。”她低着头,心虚得自己都快听不见。“再说我也没等……”
“你听听你说的这些狗屁你自己信吗?我看小徐那妹妹经常来找你,我提醒你啊,他以后就算是回来了,搞不好也是墙里墙外两个家。”赵羽用力戳戳梁青臾的额头,“人是会变的,你给我长长脑子知道吗?”
梁青臾看着他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笑了半天,故意一脸哀怨地说:“原来你不想当我男人,是想当我爹啊~”
赵羽骂骂咧咧地抄起桌上的会议记录真想一掌劈死这傻丫头。
梁青臾笑着闪开,但也还是认真地回了他:“我都知道的。谢谢赵哥。”
过去她拼命想证明自己已经向前看了,不停地相亲、约会,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她其实演得很辛苦,却又谁都没有骗到,大家都不说,但心里都知道。
鸡汤书上都说,如果想摆脱痛苦,首先就要面对它,直视它,甚至主动进入它。
那干脆坦然承认好了。
她就是很想他,每天都很想他。
有些人,毛病一大堆,但她就是一直……一直都忘不掉。
徐瑶原本打算留在本地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反正美术生的尽头都是教小孩画画,哪儿教不是教。但徐陆坚持刚毕业还是得多累积有意义的工作经验,她便选了家上海的公司,毕业证一拿就走了。
徐瑶走了,也没人催了,徐陆索性一直住着酒店,白天去公司上班,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多再直接回去洗澡睡觉。
总之就是要找些事做,但又什么别的都不想弄。每天两点一线,班上着,日子混着,吃饭都是外卖点单,只要不开会,一整天都可以不说话。
好像是活着,又好像没有。
他回来是想离她近一点,但近一点了,又会想要更多。
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他不该,也不能,所以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一直到八月底,项目 DLC 上线结束,策划产品美术全调休去旅游了,徐陆也被迫闲下来,正点下班后去火车站买了票回家。
办公室没几个人,火车上也没几个人。
到陵园的时候差不多快八点,刚上山时还有些落日的余晖映着,走到一半就暗沉下来。路边是没灯的,只有陵园里最顶处打着两盏硕大的探照灯,光柱直直穿过山涧,给半夜送人入住的人指个方向。
徐陆走上熟悉的台阶,却看见那儿已经放着一束花。
这种非节非假的时候,店里的菊花都只摆一两束,像晚上路边摆摊卖的菜,时不时喷些水,保保湿。他拿起墓前的花,抖落一地的水痕。
刚才上山时,下山的那条岔路似乎是闪过个人影。而一路走来,沿途再无旁人。
山里安静得像是按下了暂停,他脑子里的声音响得震耳欲聋。
是她吗?
上次在超市躲开后,他一连睡了好几天才变回现在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
梁青臾曾笑他是老僧入定,眼中无物两耳空,但他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沉得住,至少现在,心跳穿透胸腔,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他本就不多的理智上。
这一片打车很难,所有平台都勾上也要等十分钟起步,打到的多是五六公里远的车,还很容易被司机取消。
最好附近没有车吧。
最好被取消吧。
下山的路走着容易,跑起来特别受罪,得时时都绷紧了。远处马路上的灯像一条线,顺着连向远方。
还剩最后一个缓坡,他停下来喘了口气,遥遥地看着公交站牌旁停着辆车,路边的人开门上车,朝着城里的方向徐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