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意一耸肩,先收了手里的剑,笑道:“我当师弟在吏部多年,这些功夫都忘干净了。”
裴衍没接话,只收了长剑,淡淡道:“带路。”
谢之意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浪费我表情。”
裴衍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即闭了嘴,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匹马。
只有两匹马,而谢之意不是一个人来的。
也就是说,他要带裴衍回去,就必须要死人,要么是死裴衍,要么是死魏王的人。
反正不可能是谢之意。
两人上马,往北走。
谢之意闲不住,不等裴衍问,他又道:“你离京也有些时日了,那京城的事定是不知道了?那我与你说说,师兄我近来又救了一人,那人姓贺,长得白白嫩嫩的,堪比当年的我。”
裴衍瘫着一张脸,表情麻木。
谢之意又道:“那人挺有趣的,我就在他家里多待了一日,打算等他恢复了一些在走。哪知他夜里醒来,嘴里一直念叨‘三妹妹、三妹妹’,我一开始还以为叫的是他夫人。结果呢,好嘛!念的是别人的夫人,真会玩儿。”
他说着,转头一看,就见裴尚书狗脸一瘫,神情如同吃了屎一样难看……
第419章 正月十五,雨
正月十五,元宵,大雨。
卯初,天还未亮,一辆马车却悄悄停在了宁国公府的侧门。
今年的年头不大好,正月初一的晚上下了一场暴雨,正月十五这日,从寅时开始下雨,雨势滂沱,倾盆而下,一直到正午十分,雨势才小了一些。
未时一刻,一道折子急急送进皇宫。
送折子的人堪堪将折子送到宫门,连李鹜都不曾见到,就咽了气,只留下一句“边关告急”!
边关告急,方家梁家通敌,西州城破,叶侯以身殉国!其子叶千嶂、叶相逢不敌,率军后退五里,西州百姓死伤无数。
李鹜急召朝臣议事,调兵的诏书还未出皇城,魏王已经率兵入城,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皇宫内,早乱了套。
李鹜坐在龙椅上,身旁是沈老太师,北郡王,沈家和王家的人,脚边还有几个禁卫的尸体。
底下跪着的方寅、镇北侯、还有一干在朝中说得上话,说不上话的。
但无论是说得上话,还是说不上话的,他们跪着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逼宫。
方寅站起身来,对龙椅上的人毫无敬意地一拱手,道:“皇上,为着您好,您还是赶紧拟一道诏书,下令传位与魏王的好,以免一会儿王爷到了,您要受苦。”
李鹜冷笑一声,神情之中带着些狂傲:“朕若是说不呢?”
方寅笑道:“此事恐怕由不得您说‘不’了。”
说罢,他一挥手,一道拟好的圣旨就呈到了李鹜跟前。
李鹜看着上面写着“朕自愿传位于魏王李重”的话,险些笑出了声来:“真有意思,当日皇叔为了皇位,准备杀兄弑父,后来惨败,不得不退回西北。怎么,将养这么多年,是打算卷土重来?”
方寅道:“这皇位本来就该是王爷的,你们父子盗取皇位多年,如今也该让出来了!”
“放你爹的屁!”北郡王提着剑,气势汹汹地骂道,“分明是李重那狗崽子图谋不轨,想剽窃皇位!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武帝的面都没见着几面,何来皇位就是他的!”
北郡王并不是是李鹜的亲皇叔,是堂叔。他是武帝的十三皇弟那一脉的儿子。
因当日的十三爷同武帝关系好,就算封了王,也被留在京城,并未离京去封地。
如今李鹜对他虽谈不上重用,但也并未冷落,一来是他本身就不相信人,二来也是北郡王自己清楚,他手上没多少实权,才更能得到李鹜的信任。
“方尚书,”沈老太师抚了抚胡须,笑吟吟道,“武帝虽未立储,但确实是留了传位诏书,传位于先帝,并非我等篡改遗诏。”
方寅看向老太师,听他和气地继续笑道:“尚书大人还是赶紧收了武器,去同王爷解释清楚,大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好,说不定皇上还会念着情分,从轻处理。”
沈老太师与一些事情牵扯上,原该连累沈家全族的。因裴衍打了个掩护,他自己引咎辞官,才未连累沈家,而且原是不打算理朝政的。
但李鹜派人到沈家去请他之时,他还是来了。
也不是对这权利还有什么念想,只是一朝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从前支持过先帝的老臣,未必会有好下场,只怕连整个沈家都没好下场!
他不得不在此时赌一把,若是成功,将来功过相抵,沈家或许平安无事。
若是败了……
沈老太师不在往下想,看向了方寅,又道:“方大人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该替家里人想想。你以为,魏王登基,方家就会成为人上人了?只怕以王爷的性子,诸位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