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屋,就听里头传来低低的声音:“……若不是瞧你面子,怕你们兄弟二人真闹掰了,回头旁人看笑话,我且忍着她?”
徐宁乍然听见这一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听得陈伯礼道:“我同门房处的说过了,往后那边府里来的人一概不见,送来的东西也不许收。你只安心养胎,护好咱们的孩子,其余的事不必你操心。”
徐琅道:“我也不知她发的哪门子的疯。你我都离了那家里,她还不依不饶的……”
里头说话声压得更低了,徐宁听不真切了。
她默然片刻,将情绪收了收,方抬手敲门:“大姐姐,你醒了吗?”
话音落下,又等了一会儿,屋门才从里头打开。
陈伯礼笑着招呼道:“是三妹妹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寻行止说些事,你替我陪你大姐姐说说话。”
徐宁也当自己才过来,笑道:“他大约在后边同二哥哥下棋呢。”
陈伯礼应一声,又与徐琅打了招呼,方才离去。
徐宁端着托盘进去,瞧见徐琅已经恢复如常,仍同以往那样对她笑得温柔——若不是眼圈有些红的话,定是瞧不出端倪的。
她按住想法,先将松茸粥递过去:“大姐姐,用些吧。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得保重身子才是。”
徐琅此时心情不大好,也没什么胃口,但怕徐宁担心,仍是用了大半碗粥。
徐宁见她实在吃不下了,方叫了徐琅的丫鬟来,将碗筷收走了。
一时屋里没了旁人,她才道:“方才大姐姐同大姐夫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大姐姐,你还要瞒我们多久?”
第320章 吸血的水蛭
徐琅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白了白,垂下头来,叹了口气:“我想着都是些糟心事,就不与你说了,省得你担心。”
她也不是没想过将这些糟心事说出来,与自家姐妹倾诉倾诉,心里也能好受些。
可当她无意间听陈伯礼说起裴家的事,以及裴衍如今的处境时,她便不好开这个口了。
徐琅知道徐宁在裴家不易,甚至可能比她还难过时,她就更不想用这些糟心事去添她的苦恼。
故而一直瞒到现在,连沈氏她们也不知。
徐琅想起来,眼圈红了,又忍着泪意叹道:“我原以为只要搬了本家,就算摆明了态度,告诉她我与你大姐夫都不屑那爵位,可她小人之心……哪怕我们搬离了那家里,也不肯罢休!”
陈家大奶奶是个奇人,从徐琅嫁入陈家开始,就一直对她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徐琅没怀孕之前,她还能将敌意藏一藏,没有那么明晃晃地摆在脸上。徐琅有孕的事情传开之后,她的敌意便是藏也不藏一下,肆无忌惮的恶心人。
再加上陈夫人又是个偏心偏到离谱的,总因为陈家大奶奶是她外甥女,而多偏爱一些。
每每有什么事,她必然会因偏袒自家外甥女,“劝”徐琅多些忍让,要有包容的态度,还拿沈家与徐家来说事。
陈伯礼知道后,倒是将陈夫人骂了好一顿,把人骂得眼泪直流,可下回要还是碰见这样的事,她仍死性不改地偏袒着陈家大奶奶。
徐琅怀孕之后,心思本就极其敏感的,有时候好好的跟人说着话,眼泪就莫名其妙掉了下来。
如今让陈家大奶奶和陈夫人变着法的恶心着,有些不好的情绪越发难以排遣。
陈伯礼看在眼里,又心疼又着急,在徐宁下帖之前的某一日,他下衙回来,撞见徐琅一个人坐在屋里哭,叫她她也不应,只双眼空洞的默默哭着,回头等她好些了,再问她哭什么,她却连自己哭过这件事都不记得。
当时陈伯礼又气又怒,拿了剑就寻回了本家去。
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在他眼里,除了徐琅都是浮云,也不在乎官途,便直接闯进了他大哥的院子,照着陈家大奶奶就劈了下去!
若不是因为被匆匆赶来的陈夫人和他大哥推了开去,当时他那一剑劈下去,只怕得劈得陈大奶奶半条命都没了,而不是只伤了手。
可陈家大奶奶却是个不怕死的,还在第二日以赔罪的名义,挑了好几个姑娘送到了徐琅家里去。
虽然没能进门就被撵了回去,但却防不住陈家大奶奶在背后同人说,徐琅是个拈酸吃醋之人,不许陈伯礼纳妾,自个有孕不许陈伯礼近身,还不许他身边有人。
“我知道,我同从前相比,有些不大正常,你大姐夫害怕,在大理寺告了假。”徐琅眨了眨眼,想将眼泪眨回去,但没能成功,“他还哄我说这几日无事,大理寺卿大人故意放了他假的。”
若不是徐宁下帖下得巧,陈伯礼也带了徐琅离京到外头散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