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裴衍松开她的手,自袖中摸出一把钥匙,放在了她手心里:“这是库房的钥匙——我的,不是裴家的。里面有我自己的东西,也有当初我母亲和父亲到沈家下聘时拿出的聘礼,沈家归还后,我也一并收在里头,除了一些器物,还有十家铺子,六处庄子,另有一些房屋地契田契,都在里边,不知道多少,我没细细清点过,长随知道,你回头问他。”
徐宁顿觉那把钥匙有千斤重。
她接不住,忙要还给裴衍。
裴衍又将她手合拢,帮她握住那把钥匙:“里头的东西,我全给你,你替我经营。还有,这些年母亲和父亲的东西被老太太用各种借口骗去不少,填了二房和三房的窟窿。母亲若问你要,你不要给,会有去无回。”
所以上一回与沈家订亲时,裴衍一样东西没掏,借此将宁国公和薛氏身家几乎全骗了来,后来没还,也是防着裴老太太回头又寻借口要东要西,最后全进了旁人口袋。
徐宁握着钥匙,眉心深蹙,有些不解:“为什么?”
“把自己的东西交给自己夫人,需要理由吗?”裴衍也是一脸不解,然后又偏头想了想,苦思道,“若真要什么理由,大约便是,我只想给你。”
徐宁听了,没忍住笑了起来:“这算什么理由?”
裴衍看着她,忽然伸出手去,在她脸上摸了一下,轻声道:“我喜欢你这样笑。”
徐宁又愣住了,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热热的,火烧一样。
这时,裴衍张开手,认真看着她问:“你答应吗?”
徐宁笑容又僵住了。
好一会儿,她往前挪了一下,又抓住裴衍的手臂,靠了过去:“若铺子田庄亏在我手里,你不要怨我。”
裴衍双手一拢,将她抱住,低低在她耳边笑了笑,轻声道:“不会的,我信你。”
第230章 晚归
常夫人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了腿,请了大夫过来瞧过,发现是骨折。
后来裴衍不放心,请了熟悉的太医过去,太医看过,也是骨折,又包扎固定上药,叮嘱常夫人伤腿不许用力,至少要养上一个多月才能养好。
但这家里又只有常先生夫妇两个,何况平日里许多事情都是常夫人在做——常先生念了大半辈子的书,常夫人又从未让他沾过手,家里的事情根本做不好。
用常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叫他烧口水喝,他能将厨房给烧了。
徐宁同裴衍去看过后,同裴衍说了说后,不顾那二老如何推拒反对,强硬地将人接到了裴家去。
毕竟是裴衍恩师,宁国公和薛氏都没说什么,只吩咐人安排了住处,又挑了丫头婆子过去伺候。
徐宁也时时过去探望,同常夫人说说话,偶尔常先生棋瘾犯了,徐宁也能同他过两招。
不过输的时候居多。
这个时候,不等徐宁提,常夫人就会帮她向裴衍告状,说常先生欺负小的。
裴衍也不会说什么,吩咐长随搬来棋盘与常先生对峙。
白日里徐宁输了几盘,他就要赢几盘,直把常先生烦得见了他就躲,再不寻徐宁下棋了。
这日,黄昏时分,裴衍还未归府,徐宁正以为他不回来了,打算去常夫人屋里用饭时,长随就匆匆赶了过来,跟她说有贵客人来,让她过去接驾。
徐宁听了,忙急急进了内室去换衣裳。
随后出来,扶着霜降的手,匆匆往前院去。
长随亦步亦趋地跟着,同她道:“爷说那位是秘密出宫的,只为来看看常夫人,府里其他人都不知,让您不必慌张,只当是寻常客人。”
说是寻常客人,可徐宁根本就不敢把对方当做寻常客人来看待。
她匆匆出去,到二门时,又等了一阵,才见两顶青帏小轿从大门抬了进来,穿过宽阔的大院,到了二门。
裴衍先一步从后面那顶小轿里下来,往前头的小轿迎了过去。
徐宁忙也上前,站在了他跟前。
轿子微微倾斜,裴衍撩起轿帘,一身明黄飞鸟暗纹圆领长袍的李鹜就扶住另一侧王泗的手下了轿。
徐宁忙后退一步,正要带了霜降他们三个见礼时,李鹜便用手里的折扇拖了一下她的手臂:“不必。”
或是因为不在宫里,他收了帝王的威严,声音比之前徐宁在宫里听见的要软些,带着那种少年人仅有的稚嫩和神采飞扬。
徐宁又看了裴衍一眼,裴衍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才没行大礼,只福了福身。
随后几人进了内院,李鹜拦着没让支会宁国公和薛氏,只往常夫人院里去了。
徐宁没跟着进屋,暗中拉住了裴衍,低声问:“要不要传膳?”
裴衍叫来长随,让他去吩咐厨房多加两道菜,随后又与徐宁道:“茶水点心自有他们备,不必你亲自张罗,你只要站在我身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