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姨娘还以为自己谨慎,屋里人发现不了,谁知徐宁正坐在椅上,看着窗户上投落的影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片刻后,徐宁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道:“看来这一回,父亲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们接回来了。”
陈妈妈目光在窗户上一瞥,很快收回来,笑道:“毕竟徐家好些年没添新人了,别说老爷高兴,老太太若知道了定也高兴不已的……若这一回李姨娘怀的是个哥儿,只怕往后再无人能撼动她的。”
徐宁又故意道:“那又如何?二哥哥自己有本事,还怕他一个尚未出生的?”
陈妈妈叹道:“可是姑娘,老爷那心是偏的呀。因喜爱李姨娘,连五姑娘犯了错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又是个哥儿呢?”
她话音落下,外头窗户上的人影一闪,跟着就不见了。
陈妈妈将脸色一换,压低声音:“姑娘,您就不怕李姨娘怀的真是个哥儿吗?”
“不会的。”徐宁一脸镇定,半点不见慌乱。
陈妈妈却有些担忧,一脸忧心忡忡。
徐宁看在眼里,却并不解释,因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徐家后来,再没有过新的生命降临。
没道理李姨娘去了庄子上就能怀上。
若她没有背叛徐由俭,那么就是假怀孕。若是真坏了,徐家上方飘的一定是绿云……
第99章 识破
西岭园。
沈氏正在查账。
她拨弄了两下算盘,眉心就蹙了起来,怒道:“怎么回事?!城南那几家铺子上交的银子怎又少了五百两?便是天冷,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也不该是这个数!”
珍珠与奶妈子对视一眼,上了前来,一个拿了账本一个拿算盘,二人一对,发现确实比上月少了五百两。
沈氏冷笑一声:“倒是我平日里对他们太松了,连主子也敢欺瞒!来呀,传了我的话去,把那几个管事的全给我绑了来!我倒要瞧瞧,当着主子的面,他们还敢不敢欺瞒!”
珍珠与奶妈子又对视一眼,随即放下手中东西,拦住了老老实实要去叫人的小丫头。
“太太,这两年生意不景气,银子少些也是常有的事。”奶妈子替沈氏倒一杯茶来,柔声解释道,“前儿回沈家,婢子还听大太太说,那边家里收上来的银子也是比往常要少的。还有些人家里……”
沈氏打断她后边的话,嗤道:“生意不景气?再不景气也不该是这个数!怎么?连你们也合起伙来欺瞒我?”
珍珠与陈妈妈连忙摆手摇头否认。
“太太便是给婢子一百个胆子,婢子也是不敢的呀!”珍珠道,“吴妈妈的话也没说完不是?她是想与太太说,从去年腊月城南那边送来的银子少了二百两,这个月送来的又少了五百两,前后一共七百两了,无缘无故的,哪里会少这样多?”
沈氏一拍桌道:“所以我才要传了他们来问话!”
珍珠上前替她捏着肩,轻声道:“传话是要传,可不是如今这个时候。咱们手里没证据,传了他们来,定也是百般寻借口,太太何不再等些时候?”
沈氏总算听出了她话中之意,但因最狠底下人欺瞒的事,仍是满脸怒火,一时散不去。
这时,一小丫头在上前来回话道:“太太,邹姨娘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回禀。”
沈氏哪里有心情见她?当即不耐烦道:“不见不见……”
话还未说完,邹姨娘就不知趣地闯进了屋来。
沈氏见她一脸委屈,又满眼是泪,将哭不哭的模样,顿时沉下了脸来,心烦道:“不知趣的东西,谁允你进来的?滚出去!”
邹姨娘绞着手帕,将牙狠狠一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太太,妾、妾说完了话就走……”
徐由俭两个姨娘,沈氏一个也不喜。
但因当初邹姨娘识趣,在她生徐妤时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时,主动将还未满三岁的徐停送给了她。
其实沈氏一开始并未想过要养徐停,她是当家的嫡母,就算膝下无子,将来徐停袭爵,只要她没死,就仍要称她一声母亲,邹姨娘终究只是个妾,爬不到她头上来。
后来沈老太太同她说,人的命数是最经不起揣摩的,她没那个心思,不代表旁人也没有。
倘若将来袭爵的不是徐停,而是李姨娘的孩子,她在府中又该如何自处?
再加上徐停那时年纪小,还未记事,她再悉心教养教养,母子两个之前的感情未必不如邹姨娘那个生母。
沈氏这才决定养了徐停。
但她不屑做那等“盗”人孩子的事,在徐停开智后,就告知了他生母是谁,又给了他可以回邹姨娘身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