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橙脑袋空了空:“啊?”
“啊什么啊,”林时宜不客气把黑色书包放到温橙腿上,“帮我拿一下。”
“可以,”温橙以为躲过那个让她心悸的话题,仰头看林时宜,“你不坐吗?你是快到站了吗?”
“还有五站,”林时宜没有移开目光,“你真的喜欢他啊?”
公交车的窗户全开,燥热的风吹进车内,像把温橙整个人点燃:“没有啊,就普通同学。”担心林时宜不信,温橙故意镇定地笑:“你误会了吧,现在都高二了,学习这么紧张,哪还有时间喜欢别人。又不是小朋友了。”
“哦,我瞎扯的,”林时宜舔了下嘴唇,缓慢地顿了下,问,“我们初中是同班同学,你记得我吗?”
初中是温橙最讨厌的一段时期,每每回忆那三年,她都仿佛能闻到一股腐烂潮湿的闷浊。可段枞,也是在初二那年正式闯进她迷离复杂的青春期。
“不记得,”温橙对林时宜摇头,“我不记得初中任何一个人了。”
确实不记得,也不想记得。初中毕业的合照被她在一个燥热午后扔进垃圾桶,连带着三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一并丢掉了。当时唯一丢不掉的,只有夹在粉红色日记本里一句单薄又厚重的话:
【段枞,我还可以再遇见你吗。】
“不记得是对的,”林时宜俯下身望着温橙,“温橙,其实他就是初一帮过你的那个外校男生吧?”
温橙怔了怔,拽住公交车的吊环起身:“你可没说坐了你的座位就得回答你的问题,我不坐了!”
林时宜没忍住笑了下,压住温橙双肩让她坐下,“好了,我不说了行吧?放心,我又不告诉别人。”
温橙认真看向林时宜,语气谨慎:“我没说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什么初一什么外校男生,我都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林时宜伸手摸了摸温橙耳朵:“你撒谎耳朵就会红。”
女生手指冰凉,温橙望了眼林时宜,不情不愿道:“不想理你。”
“温橙,跟我做好朋友吧?”林时宜像小狗摇尾巴一样晃了晃温橙手臂:“你跟我做好朋友,我就不把你喜欢段枞的事情告诉别人了。”
“你别瞎说!”温橙着急地捂住林时宜的嘴,“我答应,答应你。”
林时宜脸小,被温橙的手捂住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皎洁的眼睛像外面路灯一样发亮:“温橙,这可是你说的,明天下课想去卫生间就得找我,我座位你知道吧?第五组倒数第一个。”
温橙只得点头:“知道了。”
“嗯,”公交车在连黄路停下,林时宜拿起温橙腿上的书包一溜烟下车,“橙子,明天见!”
温橙趴在窗口,朝林时宜摆手:“明天见。”
*
第二天一切如常,除了温橙去卫生间时,林时宜跟在她后头,温橙出卫生间,林时宜一脸怨气地倚在栏杆:“你都不记得叫我。”
温橙是真不适应上卫生间叫朋友了,以前她和岑梨一直这样,但自从和岑梨绝交后,就一直是单独行动。不论是上卫生间,下去做操跑步,还是吃饭放学,她都习惯了一个人。
“好好好,忘记了,对不起嘛,”温橙也像昨天林时宜摇手臂搬小狗式撒娇,“林时宜你原谅我吧。”
林时宜火速上了个厕所出来,洗完手揽住温橙胳膊,两位少女脸上沐浴阳光和笑容,一起走进了教室,然后迎面就撞上岑梨和黎听。
黎听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她昨天趁着和段家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哄好了段枞,至于这个温橙不温橙的,她懒得搭理。
可岑梨反应就很大了,她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一整天都非常生气。
放学的时候班里没剩几个人,黎听撒开岑梨的手:“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谁惹你了,你跟炮仗一样谁点你你就燃啊。”
“没什么。”岑梨咬牙切齿看着温橙和林时宜拉手一起放学回家。
“生理期?”黎听摇摇头,“不对啊你是月初来。”
岑梨是真生气,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心脏酸涩疼痛的感觉,今天每每看见温橙和林时宜笑,她就好像生吃一颗柠檬,整个人难受得不行,眼泪仿佛挂不住似的马上要掉下来。
原来,看见好朋友身边出现另外一个人,是这样难受的一件事吗?
那当初黎听贸然出现在她身边,温橙也是和她一样不好受吗?
岑梨不敢想象,心脏像被人用力揉了一把,眼泪没忍住流了下来。
*
四月倒数第三天是校庆,深海附中建校第六十年整。这天全校喜气洋洋,温橙却没什么精神。等今天结束,明后两天月考,后天晚上就要重新排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