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凶吧?
段枞懒得细想,见她还愣着, 问:“吓着了?”
“有一点。”温橙胆子不是天生小,父母还在的时候她无忧无虑,唯一的烦恼就是孤独, 父母去世以后, 她孤独愈重,胆子不知道怎么也变小了, 每逢夜晚一打雷就能梦见白天的那场车祸, 胆子就像海绵一样缩小, 直至变成一颗破碎的心脏。
轻呼了一口气,在眼前变成可见的白色液体, 温橙勉强弯了个笑, 真诚地表达谢意:“段枞, 谢谢你回来找我。”
她知道他责任心强,估计——是看见了教导主任吧, 所以才撇下岑梨和黎听。
“你进去吧,”段枞撩了眼几米外的卫生间,“我在楼下等你行吗?”
“……”温橙现在也很想进卫生间,可她没有卫生巾,抬手挠了挠燥热的耳后,她不好意思道:“还没买……”
“买什么。”
“卫生巾。”温橙预估的时间还有很久,她一般是前三天才会准备。
风静止一个拍节,月亮滑在树梢的速度缓慢,段枞滑了下喉咙。
“我现在去买。”温橙耳后的肌肤不受控地发红,迈步要走,左手和右手手心相互擦出津津的汗。
身后传来段枞的两个字,像是绿色葡萄水捎来的清润:“慢着。”
“怎么了。”温橙木讷地转头,看见立在走廊沿边的少年乌发黑眸,白色卫衣下摆宽松地鼓动一些风进去。
他敛眉:“上课时间没开门吧?”
哦,温橙倒是忘记这点了。小卖部课间是不开门的,除非是篮球场西边的超市。可超市距离这里很远,走路得二十来分钟。
她陷入踌躇,思考是等到下课去小卖部还是走二十分钟路去西边超市哪个是最佳方案,三月的风已经没冬天那样潮湿,吹在脸上很舒服,温橙垂着头正经地说:“等我想想。”
“得想多久?”
他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耐烦。温橙心里警铃大作,知道自己耽误了他的时间,连忙摇头:“你上去吧,不用管我。”她小心翼翼地补了句:“对不起,段枞,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你别管我了。”
“别管也管到这份上了。”段枞轻笑了下,视线因为听温橙说话专注地看向她,在看到围着的校服时,笑容略微收住。
咦,他怎么还在笑。温橙眨了下眼睛,紧接着听见他顿了下,问她:“我去买?”
温橙脑子像炸开烟花,没敢对上他眼神,特意错开,尾音上扬地嗯了声:“什么。”
他去买?
买什么。
买她要用的卫生巾。
温橙脑袋没太转过来,局促地说:“你不用……”
“等我。”段枞转身走了,背影消失在开合的清夜。
温橙趴在走廊上,小腹淌过热流,往下坠落的趋势明显,隐隐约约的疼感逐渐上来。她缓慢地往下蹲,脑袋埋在膝盖上,马尾因为低头掉在脸颊一侧。
现在没有人,温橙担心弄脏段枞的校服,便脱了下来放在手上。一点鲜红的血渍站在校服后侧。
有根弦被用力拨了下,温橙小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揉搓蓝白的校服。喔,他大概是看见了吧,所以知道她走路会不太方便,故提出他去买的办法。
温橙抬手揉了下眼眶,心里涩了下,他怎么这样好呀。冰冷的水拍在手心,她搓段枞的校服,心脏却是热的。
但温橙也害怕段枞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讨厌她,毕竟谁也不乐意自己的衣服被弄脏。
卫生间仅此她一人,有水溅进眼眸,温橙眨眼把水挤出去,费力搓去了红渍。等待段枞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在温橙用手指沾水在方形镜子上写完“DC,我也好想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呀”和“DC,我什么时候可以距离你更近呢,不再是这种你的同桌无论换成谁,今天如果发生一样的事情,你也会这样做的,仅仅是出自于礼貌家教的绅士行为。”后,走廊上响起了属于他的脚步声。
看,暗恋多卑微,字字都是你,句句都离不开你,可名字也只敢用字母称呼。
温橙用袖口擦去玻璃上的字迹,抱着校服去走廊外,段枞拎了一个米色像是用来购物装衣服的布袋。他好看的眉眼被月色晕染,眼尾那颗小痣在夜里看起来像她梦里摸到的星星。
“谢谢,”温橙小跑着接过,“段枞,辛苦你了。”
“校服脱了?”
“弄脏了,我手洗了下,”温橙拿着校服放到他眼前,像小松鼠展示过冬储存的栗子,谨慎又小心地‘炫耀’:“已经洗干净了,不脏。你别生气。”也别因此讨厌我。
“我还能因为这个生气?”段枞望她一眼,唇角扬起:“温橙,在你心里,我还挺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