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橙鼻尖冒了虚汗。
“叮叮叮——”早读铃打响,钟鱼摆摆手:“去上早读吧,于老师可能临时有事,温橙你也先回教室别浪费时间。”
温橙点点头,和段枞一起出教室。
台风过境之后,学校的金鱼草和夏堇凌乱了一地,在泥土上斑驳。
悬铃木飘下小毛绒,日光映照在走廊上教室窗户,反射在两人校服外套,她拉了拉链,他没拉,宽松地分散开,里面是一件带帽衫的黑色卫衣。
这是温橙第一次见段枞穿卫衣,她以为他只会穿白色或浅色的T恤。
黑色卫衣套在劲挺白皙的脖颈,嶙峋硬朗的锁骨往上延伸,再上是比常人要淡的唇色,硬挺的鼻尖,长眉浓郁,合在一起是一张俊朗少年的脸颊。
温橙没敢看段枞的脸,视线就停在他那截冷白的手腕。男生走在她前侧,金光滋蔓在漆浓眉睫,忽然朝她浅扬了下唇角:“温橙同学,我没这么吓人吧?”
第8章 放映第八场
温橙的虚汗淌在毛衣,晴纶衫的布料黏在一起化作今秋的第一缕心跳。手心扑了层潮湿的水渍,像鲜绿森林里最先从树梢滑下的怦然。
她摇头憋出没有两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
岑梨在走廊和周仄摇头晃脑地说话,见温橙从办公室出来,抓着她手进教室:“你可算出来了,怎么样啊,于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于老师没和我说什么,”温橙跟着岑梨进去,“她都还没来。”
周仄来找段枞,平时混账得不像话现在却一脸担忧:“你不会真打算弃我们于不顾,独自转去清北班吧?”
“哦?”段枞长腿迈进班级:“要是真弃了怎么样。”
“你不是这样的人,”周仄说:“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们以前还和清北班那群人打过球赛的,他们手脚特不干净。”
段枞拉了下唇:“忘了。”
“你不是吧?”周仄跟着段枞进教室,坐在梁池桌上:“真要转清北班?没得商量?”
梁池随手拿段枞桌上的杂志拍了下周仄的脸:“段枞什么人你不知道?这副表情肯定是不转班了啊。”
“什么,不转了?”周仄勾住梁池肩膀:“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的吗?”梁池啧了声:“你对段枞是一点也不了解啊,平时他让你多少个三分。”
周仄捶了下梁池:“你管得着啊。”
“是,我是管不着,”梁池把周仄从桌子上推开:“我们要早读了啊,你滚回你的三班。”
周仄拍了下段枞肩膀:“真不转了噢?”
段枞把杂志摊在桌上,日光随着光滑书页跃动在食指,低声笑:“不转,满意了吧。”
温橙坐在座位前浅笑,明明之前在办公室就知道,现在听见他又讲了次,风还是不停歇的清净,嘴角扬了起来。
耳边回响起他的那句“温橙同学,我没这么吓人吧?”,耳朵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
“橙子你耳朵怎么红了?”岑梨回头找温橙借橡皮,拨开她头发:“你是不是吃什么过敏了?”
“没,”温橙摇摇头,从抽屉文具盒拿出铅笔直尺橡皮和修正液等一干文具,温和笑着:“你要哪个?”
岑梨感动地拿了橡皮,亲了亲温橙手心。
“噌——”温橙耳朵更红了,轻轻推开岑梨:“哎,你干什么,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女孩耳朵烫得像烧红的铁,推开她的力度微弱,嗓音很柔,像融化的春水拂过湖面泛涟漪,岑梨心脏像是被猫爪挠了下,柔软得化成一滩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软妹这样戳人心扉。
作为温橙的朋友,岑梨也知道,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柔软好欺负,可内心十分坚定成熟。
早在很久以前,温橙身边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亲人,从衣食无忧的小公主变成被迫长大的小大人。
第一天开学那天,岑梨主动去找温橙,不是真以为她们名字里都有水果,而是她高一就知道了温橙。
温橙父母双亡在学校不是秘密,温家夫妇车祸上过2012年9月份的深海市头版报纸,高一不知是谁将这则消息便传开,所以大家都清楚。
岑梨心疼温橙,也收过温橙的帮助。高一上学期她在厕所被班上一群女孩欺负,是温橙勇敢拉起她的手,义正言辞地站在她身边,假装手机录音吓退了欺凌者。
“好了好了,下次亲你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岑梨手动戳了下温橙梨涡:“行吧?”
温橙梨涡陷进去,接着做还没做完的超高难度英语试卷,面颊绯红:“再说吧。”
岑梨心脏又软了些,钟鱼老师进班,她才舍得转过头,不再“调戏”温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