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等人是这个态度严蛟并不例外,因为就连他,一开始也没想彻底覆灭姜朝,严蛟为诸侯,却没下定决心颠覆皇朝,姜荣耀的太久了,席卷天下,囊括四海,日照所在便为姜土,这句话可不是一句空言。
他步步为营,蚕食周边势力,打压各路豪强,真要说没有登基称帝的心思那必然不可能,如今帝都、北疆四部、南边李家占了云梦五郡、徐宁镇守东部,四家勉强维持着平衡,其余小股势力皆不足为惧,反掌可灭。
可王集鸩杀天子,此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天下动荡就在现在,之前各路诸侯即便有争锋之心,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个举起反旗,王集此举,将皇室最后的遮羞布扯下,也抹掉了诸侯最后一点顾忌。
之前皇室虽然衰微,无法节制诸侯,但到底姜朝积威太久,各路诸侯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敬畏。
如今,这丝忌惮被王集抹掉了,他们举兵清君侧是正义的举动,名声言顺,师出有名,而王集没有压服天下的本事,他必然要面对天下诸侯的讨伐。
想到此处,严蛟即为姜朝悲哀,又为王集给了天下一个动手的好借口而感到兴奋。
“白卿果真为耿介之臣,”严蛟双目微微泛红,“昔年,孤出身高门,累世公卿,先祖跟随太/祖皇帝北征阿莫,南讨诨谷,两部之民沐浴天威,战战兢兢;东西之地,再无小国;太/祖皇帝雅量非常,驾驱英才,推心待士,未能得遇明主,孤深恨之。
如今姜朝衰微,孤本该勉力扶之,以报太/祖,然朝中奸佞祸国,把持朝政,孤一己之力无法拨乱反正。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王集小人,霍乱朝纲,鸩杀陛下,孤决议联合各路诸侯,清君侧,以正视听!”
“大善!”众臣躬身行礼,萧慈面色肃然,“君侯,此事实在骇人听闻,王集做出此等不齿之事,为人唾弃。
只是如今边疆备战,诨谷与阿莫也不可不防,两军交战,最忌讳轻敌,我军对诨谷、阿莫两部可轻易胜之,不过狮子搏兔亦需全力。”
这事严蛟早有考虑,本来他是想让严和去磨炼一番,以后也好执掌大军,如今这番情景,去北部战场就有些不可预测了,且战功太小。
次子、三子倒是合适,严秋严和一母同胞,兄弟感情甚笃,派经年老将为主,严秋负责粮草辎重,严朗则为小将,领兵在前。
他儿子还是太少了。
严蛟微不可察地皱眉。
“此事我已有计较,令崔文为主将,李冉协助,严朗率部驰援前线,严秋为此战司库,留守丰城,负责大军辎重。”
大军调动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过关于诨谷、阿莫两部战情分析,他们已经商谈了三月了,现在只是抽调两三个主将出来,更何况徐宁派来的人也非庸才,两军合一,区区边境小民,有何惧之。
“白若、元直,你们二人文赋最佳,王集做出此等令祖宗蒙羞之事,吾等也不必为他隐瞒,作赋讨伐王集,孤要叫天下人知道,如今庙堂之上,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遵君侯令。”
第36章
王集在摇摇欲坠的帝国身上又增了一把火, 瞬间,成燎原之势。
讨伐王集的檄文短短几日之内传遍天下,天下震动。
引凤台上, 王集堂而皇之将坐椅搬到王座旁, 底下百官无一敢吭声, 敢犯颜直谏的谏臣早就被皇帝自己砍了, 有心为天下百姓做一点实事的, 也早被王集排挤出权力中心,如今朝堂上留下的多是酒囊饭袋, 阿谀之辈。
王集伸手敲了敲桌案,又看了看隔壁唯有皇帝才能坐的皇位,随手把面前的桌子掀开,桌子滚下台阶, 吓得内侍抖了抖, 台下群臣噤若寒蝉。
王集哈哈大笑,一撩衣袍,大马金刀坐在姜朝天子的皇位上, 左右皆惶, 深伏于地。前几日宫变,王集带着人将皇宫杀空了大半, 引凤台距内宫还有一段距离,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在场众人都觉得鼻尖似乎还能嗅到血腥味。
王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点了个人:“这皇帝的坐榻也没比我家的坐榻坐着舒服嘛,不知道别人为它挣得头破血流有什么意思, 那个谁,你把严蛟发的檄文给我念念。”
其他官员看清王集指的不是自己之后长舒一口气, 郎中令欲哭无泪,硬着头皮站出来,尽量保持平稳的心绪:“……司徒王集,市井之徒,地实寒微,为帝爪牙,帝甚爱之……岁夏,与妹将谋弑君,忤逆犯上……豺狼成性,近狎邪僻,鸩杀君父,窥窥神器,实属天地所不容,移檄州郡,咸使知闻。如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