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可惜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那可不见得,有心无力另当别论,若是连雄心壮志都没有,要如何成事?做大事呢,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和地利不好说,人和却是可以靠自己掌握的。”她颇有些不赞同,“比如说你决定要一统江湖,难道因为听说了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就会望而却步吗?”
白翳不禁失笑:“谁告诉你我想要一统江湖的?”
“不是吗?”洛雪皱眉,“这一路听你和各位堂主商量怎么算计各大门派,难道只是闹着玩的?”
他愣了愣,很快微笑着摇头:“你都能听明白了,还算什么算计?”说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示意面前小桌上的画,柔声道,“过来看看,今天这幅你可喜欢?”
他不想多谈,洛雪也没继续追问,干脆就势去看那幅画。
画的是她的小像,半靠窗棂,侧着向外,正是方才的姿势。虽寥寥数笔,却十分传神,尤其是神态身姿,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
“很好,多谢。”
她打开随着携带的小竹筒,将手中这幅和竹筒中其他几张画叠在一起,又仔细卷好塞回去。
这一路上,他已经为她画了不下十幅小像,或坐或站,或笑或颦。她此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好看。
焉莎看到这些画几乎热泪盈眶:“姑娘,焉莎从未见过如此深情的男子,真的太感人了!”
区区几幅画就把小丫头收买了,想她小小年纪总共才见过几个男子?“从未”二字,恐怕言之尚早。
但要说洛雪内心丝毫不为所动,倒也不是,只是距离焉莎的期望还差得很远。
“你每次都这样回答我。”白翳支颐看着她,慢慢道,“说一句喜欢,就那么难?”
洛雪垂首答道:“哪里哪里,城主的画我当然是很喜欢的。没想到城主竟有如此高超的画技,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她强行转移话题,本不指望他会回答,谁知白翳却笑了,低声道:“我从小要研习各种讨人欢心的法门,琴棋书画自然也是要学的。教习师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画师,离高人还差得远。若你觉得好,不过是因为我落笔之时倾了心力,心中有你,笔墨之间自然都是你。”
“……”
这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的本事,不知是否也是他自幼研习而来的?这么会撩人,难怪说他红颜知己遍天下,去哪儿都有漂亮姑娘围着,还真让人羡慕……
她正胡思乱想,背上突然一暖,却是被白翳从身后轻轻搂住。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低声叹道:“雪儿……”
她的背脊顿时有些僵直。
“还要我等多久?”
“等……等什么?”
他的手沿着她耳后的发丝一路顺着脖子轻柔地滑到心口的位置,停住。
“这里,有我吗?”
被他手掌按住的方寸之地带着丝丝灼热。她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以前呢?以前我心里有你吗?”
话音刚落,耳朵上突然一痛,竟是被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洛雪惊叫一声,转身就是一拳捣了过去。
这一拳的动作和方位都无可挑剔,无奈力量相差悬殊,被白翳轻易地捉住了手腕,反手便将她按在了车壁之上。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洛雪只觉得整条手臂都要麻了,之前自我告诫的隐忍全都抛诸脑后,怒道:“白翳,你咬我!浑蛋!”
白翳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中再不复柔情。
洛雪突然就明白了,微微眯起眼睛:“所以,以前的我心里也没有你,对吗?”
这个“也”字用得极妙,只见他目中积聚起冰冷的火焰,手上的力道也骤然加大了。
她疼得直抽气,却还是咬着牙笑起来:“这么点小事就能让白门主生气吗?想要一统武林,只有这点度量可不行。”
去他的隐忍,她才不要忍,不爽就要怼,输人不输阵,这才是她的本性。
白翳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中的寒意居然一点点消退了,手也慢慢松了开来。
他将她的双手拢在掌中,轻轻揉着方才被他钳制住的手腕,无奈叹气:“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时候真恨不得把你掐死,最后偏偏又舍不得……”
“……”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太过喜怒无常?
“从前种种,自有原因,不必再追究。以前你没有机会去了解我,自然带着很多偏见,可如今你我之间,有的是时间。”他将她的手掌摊开,又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慢慢握住,“我等着你。”
洛雪尚未对他这番话发表什么意见,马车外便传来白舜华淡漠的声音:“门主,半个时辰之前屠苏楼派了人来,说是发现了落英楼主的行踪,想当面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