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刚跑过来要扶他上马车,一听这话吃惊道:“公子不上马车?”
顾子鉴见他未改口,清澈的眼眸划过一丝无奈:“我随你们一起步行便可”
纪云闻言下意识一笑,觉得他是戏言自己:“公子莫说笑了,此行可有千里之远。”
顾子鉴敛容,率先跨出脚步,微风卷走他温润的嗓音。
“走吧。”
纪云等人面面相觑,直到他走出百米外,众人才觉得他没在说笑急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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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元棂跟着管家进侧门,穿过院中甬道,便是曲折游廊,游廊外山石点缀,花园锦簇,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至前院,盘旋假山而下。
从未见过如此雍容华贵的园林的元棂暗暗咂舌,全然一副没有见识的模样。
顾管家看在眼底,却并未鄙夷。只继续温笑着领着她来到一处名为檠院的院子。
刚踏入院中,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尖,从院门口一道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一直蔓延至那雕刻着复杂而高雅的房门前,院亭不大,院中种了四五株青翠欲滴的翠竹,院中到处透着一种精致而朴素的气质。
元棂瞠目结舌,“这该不是我要留宿的房间吧?”
“是的,姑娘你先进去,我去给您备些饭水。”管家神色有些闪烁。
元棂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劳烦您啦!”
管家悻悻然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元棂笑了,她长这么大,不是露宿街头,就是露宿破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机会住怎么奢华的房子。
她脚跨入青石板,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却只觉一阵寒气顿时从脚底下窜了出来。
元棂目光几不可见地掠过那片愈发青翠的竹子,嘴角笑意愈浓。
看来她猜的完全没错。
脚下未停,不一会便来到房门前,一股檀木香愈浓。
元棂不禁叹道:“都是钱的香味。”
用全檀木做门屋,这天下除了皇权贵族,谁还有那享受的命?
龟壳中顿时传出一声鄙夷。
“少见多怪。”
元棂日常被怼,耳朵已经对它免疫了。
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三角桌,铺着上好的锦缎,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静的待着,一道屏风将房间跟为两半,越过屏风同是一张用檀木雕刻而成的木床,旁边还有一扇敞开的窗户。
元棂满意极了,将腰间的龟壳解下放在木桌上,肚子顿时一阵咕噜噜的叫。
声音刚停,门外便传来家仆的声音,“姑娘,我是来送饭水的。”
元棂笑颜逐开,“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那家仆闻言没了声响。
元棂等了稍许不见人推门进来,不由高扬起眉稍,从圆凳上起身朝外走去。
推门便见那家仆一脸踌躇,脸上还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直在下刻见到元棂出来,才微微松了口气,讪笑着解释:“我...我怕打扰到姑娘便在门口等着。”
元棂见状只浅浅一笑,没有戳破,伸手接过餐盘道:“劳烦你了。”
家仆见罢只干笑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过她身后的房间,神情微带着紧张:“我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元棂回话,压抑着小步伐似逃一般出院子。
元棂:“......”
——
用过午膳后,元棂知道没人愿意进来收碗筷,于是体贴的将碗筷送至院外。
果不其然,那送饭的家仆正躲在那院门的墙角边上焦急地打转。
见到元棂温笑着出来送完,顿时羞愧不已,不敢直视她清澈的双眸,低着头将碗筷收走了。
望着家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元棂微微抿起嘴角,眼底闪过一抹狡意。
她是愈发对此院中的东西感兴趣了。
何方魑魅,竟连那白须老道都降不住。
午时六刻,院外的长廊上无一人行走,四周只时不时响起一二声鸟鸣声,元棂顿觉无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
近门后,便直奔那张铺满软衾的木床上。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不是睡硬石头,就是干草垛,这眼下上等的衾床那有不享用的道理?
她睡姿极其‘优雅’的躺在床上,床边的木窗敞开着,初冬的阳光也不似夏季那般赫炎,夹着一丝温意淡淡着斜照在她身上,舒服得连毛孔得欢舞了起来。
一刻后,元棂便已在房中呼呼大睡。
于此同时,倚长着床窗外那那几株青翠修长的青叶竹,无风却飒飒声摇晃了几下。
原本在暖意洋洋的的庭院却北风骤起,如寒霜般扫过园中的一切建筑,石桌,门窗皆刹间覆上一层浅白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