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子鉴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除非酆都的事不止牵扯一个玄灵派。
顾子鉴越想越细思极恐,他盯着眼前仙风道骨的杨路非:“你就是这样对你门下弟子的吗?”
也许,元棂从一开始便就是一颗棋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子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若是元棂知道她一心向往的师门这样对她,那该有多绝望。
杨路非平静地沉默着。
也许他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不过在他看来,以一人换百人,不,应叫一城人解脱无尽折磨,还要将行恶之人绳之以法。
他在所有选选项中挑的最低的伤害了。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此刻的心慈手软。
杨路非冷漠地敛了敛眉,直直打量着眼前的顾子鉴。
看到他眼眸中的坦然,顾子鉴嘲讽一笑,深知也无需在此同他浪费口舌,趁他不备之际朝外闪去。
杨路非‘啪’地一声,猛拍桌面上一跃而起,手中法力大作,刹那间房里狂风卷动。
谁料,一旁百里砚却忽然展开扇子,一记定住他要追击的身形。
杨路非彻底被惹恼了,他回头的瞬间也祭出长剑,脸上尽是杀机,“你知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百里砚轻叹了一声,“西境那边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去酆都了。即便他现在赶去也无法阻止什么。”
杨路非紧紧地盯着百里砚,他不太信。
小琪与纪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弱小地蹲在角落中不敢出声。
直到孔奕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主子没骗你。”
他才半信半疑放下反抗的手,淡雅如雾的星光里闪着审视的光芒。
“既是如此,那你何需拦我?”
百里砚眯了眯深邃的眼眸,估摸着顾子鉴应该没了踪影,才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眼角扬起一股没有温度的嬉笑,“那你也得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杨路非显然还不是很相信,瞪了他一眼,“最好不是在骗我!”
说完消失在房里。
他刚走,百里砚转眼就冷下脸来。
角落中的纪云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一哆嗦,不自觉抱紧小琪垂下头去。
身后的孔奕泽无声地扬了扬眉梢,心底不禁暗叹一声。
此间,百里砚受收起扇面,缓步走到西窗旁,支开半敞的朱窗,目光落在窗外皑皑白雪上。
窗外,飞雪漫漫,徐徐飞落,刺骨北风源源涌来。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百里砚凝望雪景,喃喃自语道。
孔奕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当年,杨渲霖嘱托自家主子在凡间为他寻一弟子,做一场请君入瓮的大戏,可这场局中,双方早商议好皆各需所取,也早在选择当初元棂时,早算到她今日的下场。
况且杨路非已经承诺过,若有意外,会尽可能助她重修仙道。
在孔奕泽看来,这比起她早年死在无人问津的野路边,要好上千百倍。
百里砚视线恍然,似乎在白色的雪地里中,又再一次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像只无助乌龟蜷缩在雪地里,像尊石像一样,就在他恍然的瞬间,却又发疯的往嘴里塞着刺骨的白雪。
他至今还记得,那小身板上透着一股坚定的毅力。
那股毅力,就是他需要的。
明是在选择她时,就知道她的结局,可真到最后,他却真是坐以待毙不了。
但眼下多了化妖的顾子鉴。
百里砚眸光暗了暗,只要他们能拖得住那位的话.....
孔奕泽看着百里砚愈发暗涌的侧脸,不禁出声提醒,“主子,仙界已经有人在调查,谁传授她道法。”
“那若此时再出手,只怕西境那边又要抓着此事弹劾您了。”
自从知道西境那边已经号令弟子朝酆都下手,孔奕泽便日夜未眠的守着百里砚。
毕竟仙界三帝只是附在乩童身上,在凡间降妖除魔。
若被众仙知道他实则是帮正棂派培养弟子,插手两派恩怨,那势必找来更多的弹劾,更何况这其中还吵杂着西境的势力。
眼下帝都有共公那个孽障,危害凡间的事情作为挡箭牌。
所以孔奕泽只需守好自己的主人,接下来的事交给杨路非去做即可。
至于元棂命运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孔奕泽眉间堆满了漠然,毕竟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
百里砚自然知晓他的忧虑,掩下眸中的忧色,视线也从雪景上收回。
他转身故作轻松地看着孔奕泽道轻哼一声,“那丫头....机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