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非实在不好意思,在对方发脾气的档口上,开口要钱。她正在犹豫,只听孟宗万说:“你别给他说好话,你是谁的儿子?”
孟天霁马上闭嘴了。
“呵。”
苏雪琼冷笑一声,并不看孟宗万,但是周知非发现,本来还怒气冲天的孟宗万,马上像个被戳破了的皮球似的,气消了,没气了。
苏雪琼悠悠起身,那小白狗感知到主人的动作,也撒着欢跑了过来,被苏雪琼抱在怀里:“你们说吧,我还有事。周小姐,失陪了。回去给我向孟老带声好。”
周知非起身听了,点头称是。
苏雪琼上楼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周知非和孟家父子。
孟宗万态度有所缓和:“我可以帮他,但是有条件。”
“您说。”
“你们是昆曲剧团是吧?”
“是的。”
“你们给我排一出戏。”
“什么戏?”
“新戏。你以我们孟家为原型,新排一个故事,怎么,困难吗?”
周知非觉得排新戏并非难事,邱问心有一双妙手。但是以孟家为原型,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她是到今天才知道孟老和孟宗万竟然是兄弟,对他们两个的事儿,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难。”周知非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我要请孟宗鹤看戏!”
周知非不知道孟宗鹤是谁,但是看了一眼孟天霁的表情,再加上自己联想,这位孟宗鹤,很可能就是孟老的本名!
周知非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是内心完全没底。孟天霁送周知非走出别墅,恰好天晴。
这天阴沉了一周,此刻终于放晴,湛蓝的天上飘着棉花糖似的白云,西边还有一架彩虹,想来明天也是晴天。
周知非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对孟天霁说:“留步吧,多谢。”
“谢我什么?”孟天霁歪着头问。
周知非看了一眼孟天霁的桃花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现在不太敢和孟天霁对视。
有孟天霁在,周知非虽然心里忐忑,但是忐忑之外,却有一种莫名安心。
周知非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只是全然陌生的场合,有一个熟人在的心安之感吧。
可是她和孟天霁,能称得上是熟人吗?
周知非和孟天霁道别,孟天霁忽然说:“等等。”
周知非转身,动作依旧是千百次训练出的优雅:“怎么?”
孟天霁瞥到立在墙边的水墨雨伞,本要提醒周知非带着,但是在周知非回眸的一瞬间,他改变了想法:“没什么,回见。”
“再见。”周知非也说。她从前和孟天霁道别,多少都带有“再也别见了”之意,但是今天,她却只是和他道别,别无他想。
孟天霁看着周知非,她走在蓝天之下,身侧是绿油油泛着水珠的草地,有些人,生来就如画。
孟天霁直到看到周知非消失在视线,才关上门。
他拿起雨伞,雨伞还有些潮,但是已经不湿了,孟天霁小心翼翼地收好伞,预备和周知非的下次再见。
孟宗万这个爹,虽然对他从来没有好态度,但是今天着实是帮了他一把。孟家旧事,周知非自然是无从得知,他不信孟老会毫无保留地告诉给周知非。
周知非想要排戏,就必然要找知道往事的人询问,这个人,非自己莫属。
孟天霁本来都已经真正放下了周知非,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周知非的兴趣会持续多久,周知非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到时候他没兴趣了,却已经把周知非拉下了水,让人家好好一个人儿无依无靠的,没意思。
但是今天再见,看到周知非穿旗袍撑伞,在雨中走向自己,孟天霁忽然有一种命定的感觉。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副画面。他还是觉得,他不能放下,无法放下,也放不下。
起码目前,他不能放手。
至于追到手后还有没有兴趣,管他呢,万一他孟天霁真就此生只爱这么一个人,错过了,岂不是抱憾终身?
孟天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要带周知非去看他的乌云踏雪,他的爱宠,他目前最感兴趣的女人,还没见过面呢!
“站住!”
苏雪琼的一声冷和,让孟天霁立住了脚,只见他妈抱着狗站在前方,脸上凝着薄薄的霜。
“妈,怎么了?天晴了,您不打牌去?”孟天霁顾左右而言它,但其实心里对苏雪琼还是有一丝畏惧,这畏惧并非惧怕,而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