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非心思百转千结，她最终只是趴在石桌上, 没有动，一点反应都没给孟天霁。
孟天霁对着月下美人自言自语，也没期待美人给回应。他认为周知非醉了，说话也无所顾忌：“周知非，其实我最初没想……”
孟天霁笑了一声：“没想让你讨厌我。”
这话说得有点可怜，周知非心里莫名的紧了一下。
“算了, 以后也见不着你了，都无所谓了。”孟天霁把周知非当成了佐酒的小菜, 他不再看周知非，而是对月长叹一声，“我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是第一个。”
周知非那难得生起的一点同情也化为乌有，他到底还是把她当成个物件。
“如果你真是‘东西’就好了，抢过来玩玩，玩坏了也无所谓，不喜欢就放在一边。但你是个人，我不知道对你的喜欢会有多久，如果硬抢了过来，等到我不喜欢你了，反而是害了你。”孟天霁自己也觉得好笑，“我以前做事可不会考虑这么多，周知非，倒是你改变了我。”
周知非听到这，才觉得心神俱震，她一直把孟天霁当成普通纨绔看的，甚至比普通纨绔更多了一种精神病成分，对他又是小心谨慎，又是礼貌，既不肯然他得逞，又不能完全的得罪了他。
今天听了这话，周知非才真正觉得孟天霁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蛋，起码他目前对自己，是没有一分恶意。
周知非的心兀自在翻江倒海，她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孟天霁知道她听到了这些话。她闭着眼，只当自己是睡着了。
良久，周知非真要在晚风和明月中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只听一声：“周知非，醒醒了。”
周知非朦胧中睁开眼睛，还带着刚醒的迷茫，抬头看孟天霁。
孟天霁一怔，笑道：“别这么看我，再这么看我，我可要后悔了。”
周知非忙垂下眼。
“哈哈哈。”孟天霁在不随心所欲时候的笑，还是很好听的，声音清朗，恰如这夏夜晚风，叫人舒服。
“徐先生和徐夫人走了，我叫人送你和你那个小同事回去。”
孟天霁忽然伸手靠近周知非，周知非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孟天霁略带尴尬地收回手：“抱歉，一时没忍住，你脸角有一道印儿。”
孟天霁再次让周知非感到陌生，但是她又回忆了一下和孟天霁的相处，孟天霁顶多言语轻佻，真正动手动脚的事儿是一件都没干过，以一个纨绔的标准，可以说他规矩得过分；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也称得上有礼守节。
周知非摸了摸左脸脸角，小声说：“压的。”
周知非抬头，还要再说什么，余光看到张春阳已经向她走了过来。周知非站起身，对孟天霁道别。
她没有拒绝孟天霁提出的，让李安国送他们回家的提议。她现在只觉得在孟天霁面前，颇为别扭，想早点离开。
这种别扭和之前的讨厌全然不一样，是一种周知非从未感受到过的情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孟天霁亲自送周知非和张春阳到醉太平大门，李安国跟在后面。
大门口，孟天霁穿着那身熨帖的西装，身高腿长地立着，还是标准的插兜姿势，正经的西装都被他穿出慵懒的气度。
“周知非，你是不是很缺钱？”
周知非抬头看他。
“我没别的意思，醉太平的客人也有爱听戏的，如果你接商演的话，我找你啊。”
这话触动了周知非的心思，理智上，周知非知道，离孟天霁越远越好，而且今天之后，她对孟天霁的心态，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
但是，钱，她确实缺，还非常缺。
周知非在心底斗争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地点头：“好，谢谢你。”
“怎么像我逼你似的，真没那意思。”孟天霁笑着解释了句。
“我知道。”周知非此时已经不再惧怕来醉太平，也不再讨厌见到孟天霁。她犹豫是因为孟天霁这个人，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回去早点睡，再会。”孟天霁对周知非点点头，转身，又吩咐了李安国几句，率先回去了。
周知非站在门口，看着孟天霁的背影绕过壁影，消失在一道小门之中。
李安国走到周知非面前，对她说：“周小姐，我送您回去。”
周知非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春阳，问：“那他呢？”
“另外有人送这位先生回去。”李安国恭敬地答。
周知非看了一眼张春阳，张春阳可能是喝了点酒，一双清秀的白脸上，少见地出现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