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香也顾不上未完的话题,急急起身去伺候叶芦芝了。
望着那两个小青年一边披衣一边打着哆嗦离开,又听着邻屋中渐渐暧昧的女声,纪莫邀重新取来胡琴,继续未奏完的曲子。
“如果这里有一副胡琴就好了。”
嫏嬛坐在山溪边垂钓,而纪莫邀则在她身侧指引。
“怎么,我教你钓鱼不够,还要我在一旁伴奏助兴吗?”
嫏嬛笑着倒在他臂间,但两手还是稳稳地扶着钓竿,“我喜欢听你拉胡琴。”
纪莫邀低头吻了她。“以后会有机会的。”
“可惜我琵琶弹得实在一般,不然我们可以合奏一曲。现在的话,恐怕只会拖ᴊsɢ你的后腿。”
“没事,到时再慢慢学。”
“好。啊,你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纪莫邀忍着笑将嫏嬛的上身扶正,再帮她稳住已经开始剧烈晃动的钓竿,“是不是有鱼上钩了?”
“啊,怎么办,要不你来?”
“不是,我教了你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有鱼来了,你又扔给我做什么?”
“可是……”
“来,你抓好鱼竿,我抓住你的手,对,就这样……”
两人起身,合力将钓竿从水中抽出——上钩的只是一尾小鱼,小得几乎无法与方才拉扯的强力联系起来。
“啊,钓上来了。”
“恭喜二娘子,收获生命中的第一尾鱼。”
嫏嬛笑了,“我开始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钓鱼了。”
“公子既然有心上人,为何又与她分隔两地?”
那是纪莫邀在洛阳城的第六日早晨。叶芦芝因为前夜纵欢过度,至今仍沉睡未起。逢香无所事事,便趁着送来早膳的间隙,又跟他攀上话来了。
“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需要暂时分开才能实现。”
“什么目的?”
“报仇。”
逢香愣了一下,又问:“是要杀人的那种报仇吗?”
“是。”
“那一定很危险吧?你一定很担心她的安危。”
“还好,有比我厉害千百倍的人在身边保护她。”
“说是如此,但一日不见人,心里还是会挂念吧?何况,自己身边有人护持,她不是会更忧心孑然一身的公子你吗?”
纪莫邀轻叹道:“人之常情,无可避免……”
“我的话,一定受不了这样分离。我若是没了娘子,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这么聪明伶俐,不会有问题的。”
逢香打趣道:“你再夸我,我也不愿离开娘子。就算家里的佣人都走光了,我也会留在娘子身边。”
“家里有下人说要走吗?”
逢香颇为不齿地“哼”了一声,“我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等娘子起来了,我还要告状呢。就在今天早上,我见往日来玩过的一个小郎君爬墙,跟家里的厨子说悄悄话。我一走近,那个小郎君就吓得摔了下去,结果那个厨子还骂我!他仗着在家里的年月久,本来就有些倚老卖老,现在明明被我抓到他跟人偷偷说话,居然还骂我不懂事……”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厨子跟我说,同生会就要来找娘子了。那个小郎君就是来通风报信,要我们快逃的。”
纪莫邀猛地抬头,“同生会?有说是谁、什么时候吗?”
逢香见他表情突然变了,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我、我还以为同生会要来找娘子分家产什么的,那个厨子怕娘子山穷水尽,混不下去才要走的。”
“祝临雕休掉阿芝时,阿芝没有从同生会带走一文钱,何来家产可分?”纪莫邀立即起身,“快,去叫醒你家娘子。”
逢香慌忙冲到隔壁房中。她刚帮睡眼惺忪的叶芦芝穿好衣服,就听得纪莫邀在门外问——
“我可以进来了吗?”
叶芦芝打了个哈欠,“进来吧……反正给你看到也无所谓。”
纪莫邀于是推门而入,坐到了未及梳妆的叶芦芝面前,“阿芝,同生会要来找你。”
叶芦芝略微抬眉,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意思,“为什么啊?”
“你忘了我来时跟你说过什么吗?纪尤尊已经知道登河山中有星宿倒戈到我们这边了,也就是说他、姜骥和同生会都有份参与的鹿狮楼惨案,离真相大白只有一步之遥。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环证据,正正是经你传到我们手上的。”
“你是说……”叶芦芝揉揉眼睛,“纪尤尊指给我看的那沓密信?”
“正是。那一沓密信是将此三方联系起来的关键。”
叶芦芝想起旧事,嗤之以鼻,“明明是纪尤尊那家伙没管好自己的嘴,一时兴起跟我炫耀,才暴露了秘密。”
“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了,可他怎么可能如实告诉祝临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