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葶苈从屋里冲出,与嫏嬛紧紧相拥,“你终于、终于回家了!我们三个,数你最后了。”
嫏嬛顿时泪下,“八年一晃而过,你离开时只有九岁,现在都是成了家的人了。”
赵晗青也跟着出来了,“嬛姐姐……”她小心地走到嫏嬛与葶苈身侧,却也立刻被嫏嬛拉进怀抱。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马四革放下水桶,环顾四周,“咦,大师兄呢?”
孙望庭笑着答道:“大师兄好没良心,丢下新娘跑了。”
葶苈大惊,“二姐,你和……”
嫏嬛立即按了一根手指在他嘴上,“你还叫他大师兄,千万不要叫他‘姐夫’。否则,他在千里之外也会打冷战的。”
其余人忙着去张罗饭菜,葶苈和马四革则带着嫏嬛参观翻新的宅院。
他们先给父母上香,随后便看了几间卧房和重新装潢过的书斋。
马四革道:“书房是火起之地,损毁最为严重。现在也只是修好了八成,就等你们添上藏书字画来充实了。”
葶苈拉着嫏嬛到书房一角——“二姐,你看,这个箱子。”
嫏嬛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想不到一个戏耍用的浅显机关,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俩的性命。”
“是啊……”葶苈上前重新打开箱子,坐了进去,“现在也只能容下一个人了。”
“那肯定啊,我们那时都还是小孩子。”
主人的卧室,还是爹娘离去时的样子。
“这可以做你跟大师兄的房间啊。”
“我还是……先睡在我自己的房间吧。”
最后,三人来到了一个徒有四壁的房间。
四面墙上贴满了嫏嬛的图纸。
“这里是你交给我的所有手稿。”马四革道,“你的图纸里并没有注明这间房的用途,你想怎么改?”
嫏嬛摇头,“这是以往摆放各种机关巧器、边角物料的库房。现在这样就挺好,不需要改。ᴊsɢ我行李中还有新的画稿,到时也放在这里。”
葶苈见她从容自得的样子,笑言:“我和一姐在时都不觉得,但二姐你一出现,我就觉得这个家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嫏嬛笑了,“说什么呢?我们三个都是这个家的主人。”
入夜,众人在园中摆下久违的筵席。
嫏嬛举杯赔礼,“只可惜这酒食非我置办,不能算是补给你们的喜酒。”
龙卧溪笑道:“说什么话呢,当然要等你们夫妻双全,才能算是喜酒啊。”
“那你们可能……要等一段日子了。”
“不怕、不怕,大师兄的喜酒,我孙望庭可是吃定了!”
葶苈道:“这一顿是为二姐洗尘,也是为留夷姐和望庭师兄践行。大家今晚一定要尽兴。”
子都似乎还有一点遗憾,“如果师父也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个人在惊雀山,我总不放心。”
龙卧溪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祝临雕放话要拿葶苈,也有些日子了,可同生会迟迟不见有行动。姜骥说要抓姜芍也是,到现在还不曾怀疑到我们头上,说明我们藏得够严实。”
嫏嬛正色道:“但他们若有一天踏上惊雀山,发现葶苈和姜芍都不在无度门,就会开始怀疑下一个最可能的地方。我们虽然一直小心藏匿、低调行动,但时间一久,终究不可避免会留下蛛丝马迹。同生会与姜家找上门来……只怕是迟早的事。”
大家齐齐望着嫏嬛,心里清楚她并非危言耸听,均沉默不语。
“但你们不要担心。”嫏嬛淡然一笑,“往日在无度门,我们姐弟仰赖诸位悉心照顾,方得以保全。如今在我家,就让我来保护大家——围墙之内,不会有人能伤到你们的性命。”
众人听罢,备受鼓舞,纷纷敬酒致意。说来也奇怪,那份自离山之后油然而生的客旅之心,还有即便宾至如归却仍站不稳脚的空虚感,竟真在嫏嬛这几句话后一扫而空。
时值初夏,正是芍药的花期,路上万紫千红,好不艳丽。
“你要是看到喜欢的,我可以摘给你啊。”
姜芍笑了笑,“你这个孙望庭,人家花开得好好的,你去摘来作甚?”
“给你戴啊。”
“我又不与人动武,不用戴花。”
“平日里自己戴着好看不行么?虽说不戴也是很好看的……”
姜芍从马车里听他声音渐小,道:“我懂你的意思。”
“我就是怕等我们返程,花都谢了。”
“没事,戴别的花也不是不可以啊。”
孙望庭笑了,笑得爽朗中带一点傻气,“少当家,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离家出走,跟我们这群亡命之徒浪迹天涯。现在连戴朵花都要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