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赵晗青也不问她为什么,反而说:“既然如此,晗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枸橼姐姐方不方便帮忙。”
“但说无妨。”
“枸橼姐姐应该还记得祝家后花园在哪里吧?你跟葶苈第一次重逢就在那里。从秋千处一直往里去,有一间叫乌浩宫的小庐,那是我往日在祝家的住处。你若是方便,能不能从里头帮我拿一双红色的布鞋。我的小庐不大,就算被丢在墙角,也不会太难找。”
温枸橼爽快答应——“放心,举手之劳,今晚就给你带回来。”
日渐西斜,吉时将近,赵府中人也越发忙碌起来。
送走温枸橼,新郎新妇又忙着更衣,温嫏嬛和纪莫邀两个人反倒闲得发慌,便又回到了秋千上。
“你说他们都跑出跑进的,我们却在这里晃荡,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嫏嬛问。
“别内疚,他们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来了赵府。你看我们,排场小,宾客又少,就算敷衍行事,也没人教训,再怎么忙也有个限度。若是留在祝家就不同了,不仅奴仆是这里的十倍、二十倍,而且从早忙到晚,也不见得能把活干完。”
嫏嬛眯起眼,“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你分了身去祝家赴宴一样。”
“不用分身,当年叶芦芝进祝家的时候,祝临雕也摆了宴席,我们父子便是座上宾,所以见识过。”
“咦,那你跟她也是那时认识的吗?”
“对,就在我离家前一年。我那年九岁,她也还是个青涩少女。说来好笑,那时祝家人头涌涌,没人看管我这个小孩,我就趁机潜进了内宅。而她这个新妇也不安分,门窗大开在化妆。她见我好玩,就勾搭了两句话,因此认识。不过再见,就要等到我去无度门之后了。那时她刚恢复自由之身,头几年男伴还像车轮一样转,后来才遇上钟究图的。”
“她也真是个风流洒脱的豪客。”嫏嬛自语道。
纪莫邀有些意外,“你这评价也是别树一帜。”
“是吧?”嫏嬛苦笑,“我是觉得,像祝临雕这样连亲生女儿都不心疼的人,恐怕对枕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背负着这么多恶意,还能活得如此潇洒快活,必然有过人之处。何况她总是处处提点你,显然也是义气儿女。”
“你这话应该亲口跟她说,她肯定马上请客。”
嫏嬛扑哧一笑,“别,我又跟她不熟……你要是见到,替我转达便罢。”
正说着,就见孙望庭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啊,这都下午了啊。”他周围望望,问:“姜芍已经走了吗?”
嫏嬛点头,“一姐给她找了一套衣服,她就立刻出发了。”
孙望庭顿时有些失落,蹲在秋千旁,“你说她若是见到星宿,会不会就此回登河山去呢?”
纪莫邀反问:“若这里没有鱼肉酒水,就只为了姜芍,你会不会跟过来?”
孙望庭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当然会。”
嫏嬛笑着摸摸他的后脑勺,“你现在用情这么专一,我们都不习惯了。”
孙望庭长吁一声,“有什么用?姜芍又不欠我什么,该走时还是要走。”
嫏嬛见他神伤,提点道:“望庭,其实姜芍不是嫌弃你,你也不要因为她不接受你而妄自菲薄。你想想,姜芍之所以要离开登河山,是因为姜骥怀疑她与你私通。她以清白之身受冤屈之罪,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受了你,就等于变相印证了姜骥当时无理的怀疑。在你看来,一切顺理成章,但在外人眼里,姜芍就百口莫辩了。你们都是豁达开明之人,不必将生死之交置于如此两难之地。”
孙望庭听的时候愁眉紧锁,听完却“嗖”地站了起来,“听君一言,真如醍醐灌顶!对,我已经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能再令知己陷于不义。也罢,她若不提,我就不提;她若有意,我就奉陪到底。”他说完就整了整头巾,“我再去小憩一阵,等吉时到了,再来叫醒我吧。”
纪莫邀眉头一皱,“你这小子……是来补回在惊雀山没睡够的觉吗?”
嫏嬛调侃道:“这里不是你地盘,他不受你刻薄了。”
赵府这头逐渐热闹起来,而祝家吉时虽晚一些,但也正如纪莫邀所言,早已忙得不可开交。
吴迁应邀来到祝蕴红房中,心中泛过一阵阵忐忑。“小红……”
祝蕴红面无表情,倒在榻上,招手道:“过来坐吧,表哥。”
“我马上就要去焚香祭祖,何况新婚之前偷偷相会,实在不合规矩,怕是不能逗留太久。”
“没事,我就想跟你说两句话。”
吴迁见她主动,心里又燃起希望来了。虽说这段日子祝蕴红没少给自己脸色看,更不曾讲过一句好话,但眼看婚礼在即,也许她真的决定接受现实,回心转意了。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疼。“小红,表哥知道你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