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在打诳语。
陆子都突然觉察到夏语冰气场的改变。
郭琰趁机朝陆子都虚晃几剑,以助声威:如果小师妹借着师兄之魂能超常发挥,一定可以瓦解这个天王阵。
陆子都感觉到夏语冰要发狠,自然不敢松懈。虽然他不清楚夏语冰可以凶悍到什么程度,但他相信只要自己用尽全力去回击,就绝对不会被打倒。
不可以让她接近大师兄!
不可以!
不可以……
不……
神志的最外层,竟出现了温枸橼的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不,这不是幻觉。
陆子都抬起头时,真的发现温枸橼立在远处的石柱之上,居高临下——瞪着他。
她、她盯着我……
“求你救救我那糊涂的妹妹吧!”
“你大师兄纪莫邀是我杀母仇人的亲儿子!”
“可惜那傻丫头不知良人近在咫尺,反而迷上那个邪类,怎不令我痛心疾首!”
嫏嬛爱的人是大师兄……
大师兄一直向我们隐瞒他的过去。他从没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他的父亲,就是令嫏嬛和葶苈家破人亡的元凶……
大师兄隐瞒了父亲的罪过,却得到了嫏嬛的爱意……
为什么?
那一刻,一股陌生又可怕的不平感冲上了子都的头顶:我对嫏嬛万般情深,为何她宁爱仇人之子,也不愿对我——
等等。
温枸橼对我说这些话,是想我做什么?
她从那么远的地方瞪着我,面上似乎挂着坏笑……她对大师兄颇有微词,难道是想借我对付大师兄吗?
这个问题一经出现,子都方觉不妙——从留意温枸橼开始,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不,他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我分神了。
分神了……
耳边传来猛兽般的狂叫。只见夏语冰肩膀一抖,无形之中仿佛魁梧了几分,眼中涌出了不属于她本性的冷酷与杀意。
子都错愕了:她刚才不是这样的,难道她的行为已经完全被“夏语炎”控制了。
果不其然,夏语冰吐着恶气将剑祭起,奋力冲向纪莫邀。
不行,我要保护大师兄!
子都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他只记得自己守护心脏的使命。
我要阻止夏语冰。
他刚转身,却感到下颚的丝丝凉意。
糟,把郭琰给忘了。
子都以为自己就要出局时,眼前晃过三股叉的红光。
大师兄?
纪莫邀举叉上前,将郭琰的剑锋撞开。
陆子都安全了。
纪莫邀如释重负。
那时节,陆子都才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为了帮他挡下郭琰暗里一剑,纪莫邀被迫离开了天王之心,并将自己暴露在狂怒的“夏语炎”跟前。
那一刻,纪莫邀也意识到无论自己闪得多块,也来不及躲过这个杀到跟前的敌人,更无法独身守住这个阵型。
夏语冰逼近到纪莫邀面前时,突然丢下手中的剑,两手如铁钳一般掐在纪莫邀双臂上。
“等等,怎么肉搏起来了?”葶苈吓得大叫。
纪莫邀没想到夏语冰竟会主动弃武,本想借三股叉之力从她掌中挣脱,却忽然感觉到对方在用力——
咔。
左手臂上出现了一点痛楚。
左手还握在三股叉上,但纪莫邀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经与左手失去联系了。
左肩下的空虚感,随即被一波又一波刺骨的剧痛所取代。
左手臂已经……
纪莫邀如折翼飞蛾一般被丢到台下。他的三股叉“咣当”一下落在身侧。
石台清晰的边沿刺激到夏语冰的视线,令她猛然醒觉,登时止步不前。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盯着气喘吁吁的夏语冰与人事不省的纪莫邀。
“大魔头!”嫏嬛魂飞魄散地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大魔头!听到我说话吗?”
纪莫邀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面孔,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然后就是黑暗与寂静。
温枸橼依然立在石柱上,不太晓得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撒谎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她木着脸转过身去,却迎面撞上了对头冤家。
“如果我说你是在幸灾乐祸,会有错吗?”
“你什么意思?”
龙卧溪举起手中的信纸,“虽然你不肯让我看,但我还是不请自阅了。”
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亲笔信!她本来是放在身上的,为什么……“你条老泥鳅,我跟你说了不能看的!”
“为什么?因为你不想我发现你要对我师侄不利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龙卧溪瞪着她,“你昨晚除了嫏嬛之外,真的没再找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