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又握住她的手,道:“只要二姐答应,就照你说的办,好不好?”
祝蕴红按捺不住面上的笑容,猝不及防地在葶苈嘴角边按下一个吻。
葶苈眨了眨眼,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朱唇。
两个少年人深深坠入那个无可救药的甜梦里,只盼时间从此凝固,世上再无别离。
是夜,无度门一众人等齐聚山顶岩洞外的草坡上,各话旧事,笑声震天。
“大师兄一张嘴笑,我就想伸个盆到他面前。”马四革说,“就怕他笑得厉害,表情收不住,眼耳口鼻都从脸上掉下来……”
孙望庭也说:“我记得师父以前嘀咕过,说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笑声忒刺耳了。他不提还好,结果这么一提,声杀天王第二天就学了大师兄的笑声,每天一大早就飞到窗前吵他起来。真笑死人了。”
陆子都故意打了个冷战,“你别说,声杀天王学得是真像。”
纪莫邀则躺在一旁,惬意地嚼着薄荷叶,没有打断师弟们的调侃,更像是在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
嫏嬛坐在其中,却频频往路上看,好奇葶苈今晚还会不会过来。
马四革从后面点了一下她的肩膀,问:“姜芍不好对付吧?”
嫏嬛僵硬地笑笑,“没有这回事。以她的武功,离开惊雀山易如反掌。而我不过跟她说了三五句话,她就仗义留下来了。我是应该说她善解人意呢,还是……”
纪莫邀打了个哈欠,道:“你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
嫏嬛摇头,“姜芍是个通情达理的君子,我觉得她没这个心机。”
“君子?”孙望庭插嘴道,“那可是号称秦岭悍妇的姜大小姐,多少英雄好汉听了都要屁滚尿流!”
陆子都禁不住问:“这个外号当初是怎么出现的?以姜家的江湖地位,不应该被外人这般取笑才对。”
“啊,这个我知道。”孙望庭坐了起来,“姜骥就这一个女儿,多年来攀龙附凤、意欲求亲之人便不曾断绝。姜芍于是曾经戏言,若是能打赢她,就能做姜家的女婿;若是输了,便永世不能踏足登河山。想想都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马四革猛地点头,“我也记得这事。自她十三岁起,就有无数天真的男人踏上这条屈辱的道路——不过都是自找的啊。后来就没有人再敢提迎娶姜小姐的壮举了。”
孙望庭感叹道:“自那之后,她便甩不掉这个外号,多少人暗地里笑话她因为太过蛮横,才到现在都嫁不出去呢。”
嫏嬛一脸不解,“我怎么听不出她哪里凶悍了?胜负规则既然一早公开定下,她不过是照章行事,凭什么落得这种骂名?若一个男人设下擂台,规定谁能打赢他,他就认谁做爹;若是输了,便永世不能踏足他家园。会有人骂他是无赖吗?”
孙望庭眨了眨眼,小声道:“不过她今天对我确实挺凶的。”
“要是有人无端将你塞到一个麻袋里,你多少也会有点情绪吧……倒不是说你们办事不周到。”嫏嬛回头朝马四革拱手,算是赔礼。
马四革大笑道:“我觉得嫏嬛说得挺对。姜芍禀性纯正,跟望庭这种胡搅蛮缠的不是一类。”
陆子都捂嘴笑了起来。
孙望庭负气地“哼”了一声,重新躺到草地上。
“老四,你们是……” 专心嚼着薄荷叶的纪莫邀又一次开口,“怎么绑架她的?迷药?还是抓住了什么点穴的绝妙时机?”
马四革竟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安做了什么。我们在夜里行事,但他比我早一步到。等我潜入的时候,姜芍已经睡得死死的,怎么折腾都醒不来。”
“你就没问过他吗?”
“我、我下次会记得的。”
纪莫邀没再出声,似乎并不对此抱有多少希望。
正说着,葶苈才姗姗来迟。
孙望庭撩拨他,“祝小姐怎么没跟着你?”
葶苈脸一红,坐下道:“她睡下了。”
嫏嬛留意到葶苈的衣领乱了,下意识地伸手帮他重整仪容。
葶苈却像被刺到了一样,往后一缩,“我、我自己来就好。”
嫏嬛这才留意到葶苈有些气喘,“你是一路跑上来的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葶苈连连摆头,“没、没有,穿多了衣服而已。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什么都管着。”
“啧,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纪莫邀合眼训斥道。
嫏嬛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替我教训葶苈,不像你啊。”
纪莫邀又不吱声了,继续嚼他的叶子。
“大家都在,真好。”陆子都侧卧在草地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就是,就是。”孙望庭伸了一个懒腰,“时隔多年,我的人生终于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