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放在被子上的手倏然握紧。
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陆叔叔这是……为什么?”林悦不解。
两家关系从祖辈开始就很好,在一起互相帮衬着自然是强强联手。按道理讲,陆景然没理由突然针对林家。
“你记住,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退一步说,也是你爸犯了错误,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才落得这个局面。”林志宏神色淡淡,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
——林青松离开部队转而从商,对于陆景然来说可利用价值不再那么大了。而现下他想再更进一步,自然需要一些成绩来加持。林青松做过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一些,想从中找到些不合规矩的,实在太容易了。
林悦想通了其中道理,只觉得一阵恶寒,她禁不住颤栗了两下,轻声问道:“爷爷,那……”
“你别操心这件事儿,好好上你的学。陆景然向来性子急,这一回也过激了。”林志宏不欲与她多说,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他相信自家孙女能明白其中的道道。
显然,林家和贺家势力不浅,陆景然行险徼幸,对上的是这两家。
林悦心中有了底,点了点头。
心情却是再回不到原来了。
“行了,你回去吧,赶紧写作业去。”林志宏没在多留她,开始赶人。
林悦站起身来,将椅子放回到远处,随后背上书包:“那我先走了,爷爷再见。”
从医院出来,林悦站在路边,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莫名想起了那天大院儿里陆寻安对她说的话。
他说,如果她后悔了,那一定是在后悔离他远了。
林悦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乌云团簇着,灰蒙蒙的一片。
喉咙里有些干涩,她转过身,突然疾奔了起来。
风不断从面庞凌冽掠过,带着劲道,刮的脸颊生疼。
突然,她猛地停住了脚步,手扶着路灯,弯腰大口喘着气。
脸上有些发凉,她伸手摸了一把,触手是湿漉漉的一片。
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子,双手抱紧,将脸埋在膝头,放声哭了出来。
能怎么办呢?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也什么都没有做,可就是莫名其妙的,需要去远离一个人。
远离一个,她已经喜欢到习以为常的人。
*
林悦回到家的时候,贺时韵和林青松都坐在客厅沙发上,像是正在谈什么事情。
听到开门声,两人转过头来,贺时韵蹙眉问道:“怎么才回来?”
“去医院看了看爷爷。”林悦回答,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嗓子怎么哑了?”林青松关切道。
林悦清了清嗓子,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换上拖鞋,她背着书包向楼梯走去。
“悦悦你来,我和你妈妈有事儿想和你商量。”林青松唤住了她。
林悦脚步一顿,依言走向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想把你送去杭州舅舅家,你看行吗?”贺时韵难得的声音柔和,询问她的意见。
林悦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怎么了?我高考怎么办?户口不在那儿。”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是大事儿。”贺时韵道。
“学的教材也不太一样。”林悦又道。
贺时韵和林青松听出来了,这丫头不想走。
林悦本来就准备参加艺考,文化课成绩要求并不高。她的成绩本身就算很不错的,即便教材再变,知识点都大差不差,想过艺考的分数线那是绰绰有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悦悦,爸爸妈妈要处理一些事情,你留在北京可能有些不太方便,爸爸妈妈也怕你会分心。”林青松温声道。
眼眶再次红了起来,林悦死命忍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你们怕我因为这些事情受伤害,可是……可是我本来就是你们的女儿,我能去哪儿呢?不管去哪儿,这也都是事实啊。”
贺时韵突然向后转头,伸手快速地摸了一下眼角。
诚然,她和林青松是怕这些事情影响到林悦,更怕万一没有处理好,以后新闻报出来,总是有好事者会对林悦指指点点。
他们想将她送走,免于受到这些言语、心理上的伤害。
“悦悦你听妈妈说,”贺时韵转回头,“听话,去杭州待一阵子,你在这里,爸爸妈妈也不放心。”
林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说话。
“这个学期上完,我们会帮你办好转学手续,你过去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也不要多想。”贺时韵道。
林悦拎着书包站起身,眼睑微垂:“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就这样吧,我的想法不重要,以后也别跟我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