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查出来是裴瑜利用自己的皇子身份,帮助北蛮人拿到南陵户籍,才有后面拱桥刺杀的突发事变。
“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裴芙的错……”裴瑜像找到了什么借口,疯狂指责裴芙:“是她,是她鬼迷心窍,我只是……不懂事。“
他伸出自己被削掉五指的手,下意识道:“我的手被傅归宜砍成这样了,太子哥哥,你要为我报仇,杀了他,杀了蒙穆。”
裴璟忍无可忍,怒喝道:“闭嘴!”
蒙穆见裴璟对裴瑜果然手下留情,勒令属下用刀架在裴瑜的脖子上,再次出声威胁裴璟割地换人。
裴璟嗤笑一声:“莫说你今日抓的是个没用的废物 ,就算你今日抓的是孤,南陵也决不可能割让一寸土地给任何人。”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陡然下沉,他握住连弩的手猛地抬起,砰砰砰连射十余发,将裴瑜亲手射成刺猬。
只有他杀了裴瑜,其他人才不会投鼠忌器。
这一次,他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北蛮反贼从他手里逃走。
“给孤射!”
漫天的箭羽从四面八法冲向蒙穆等人,兵器打击声,痛苦嘶叫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有人想不顾一切冲过来与裴璟等人同归于尽,还没走到他们跟前,被秦平归射中咽喉,应声倒地。
第二次战斗结束得猝不及防。
裴璟命令人去打扫战场,还活着的带走,死了的就地掩埋。
他匆匆走到河边,这里找到个被打晕的人。他被人故意用枯叶枯枝藏起来,又放到阴影处,一时间没人发现他。
裴璟审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心绪起落过大,他骤然两眼一黑,身形微晃,秦平归及时扶住他。
秦平归调侃道:“瞧你刚才那副自信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已经笃定她逃走了。”
裴璟假咳一声,掩盖住慌乱,淡淡道:“猜测是一回事,证实是另一回事。”
秦平归笑他,“原来你方才一直是在强撑。”
裴璟怒斥:“你放肆。”
秦平归才不怕他,他慢慢踱步到水边,判断河流的深浅和流动情况。
“喂,她真的会水吗?”秦平归问出萦绕在心里的疑惑。
裴璟瞟了他一眼,“当然会,而且技术还不错。”
裴璟此时无比庆幸地逼着傅归荑学会凫水,更庆幸她那套防身术学得不错。
这两样但凡有一样出错,今日她都无法逃出生天。
秦平归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她怎么会凫水?
他又为什么觉得她不会?
裴璟安排好剩下的事情,马不停蹄去找傅归荑。
他和秦平归沿着河一路往下追踪,到一个岔路后分头行动。
秦平归去往黎县,裴璟去魏县找。
两人约定,找到人后以烟花作为信号弹。
*
傅归荑沿河顺流而下,水势很急,很快离开了蒙穆的势力范围。
夜黑风高,她避无可避地撞到水里暗礁,疼得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一不小心鼻腔和口腔灌满了水。
溺水窒息感再次包围她,黑沉沉的天和彻骨的河水,无法被人听到的呼唤。
如同回到那个绝望的冬夜,傅归荑曾经以为的埋骨之地。
眼睛开始睁不开,四肢像绑了铅块一样沉重,浑身冰冷,胸腔内的空气逐渐消失,恐惧和无助占据她的大半思绪。
绝对安静的水下,傅归荑脑子里忽然闪过裴璟告诉她如果溺水后要如何自救。
他说的每一个字现在都无比清晰而缓慢地在脑海里重现,包括他倨傲的语调,睥睨的神态,以及…以及在山洞里谈到曾经绝望时的自在调侃。
诸如种种,给予她莫大的勇气,这股气起于心脏,沿经脉血管游走于四肢百骸,瞬间赋予了傅归荑爆发式的冲击力。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向上用力连续蹬,破出水面的刹那,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重新活过来。
然而傅归荑此时四肢酸软,眼看后继无力又要沉下去,她冷静地迅速环视四周,找寻可以支撑的点。
忽然,她看见河面上浮现点点荧光。
“救命!”
她朝着光源使劲挥手。
魏县。
“姑娘,喝完姜汤,小心着凉。”一处农户的房间里,上了年纪的粗衣大婶送给傅归荑一套干净的衣服。
“谢谢您。”傅归荑微笑接过。
大婶被她的笑容震了一下,魏县这个小地方偏僻,从没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
她身上的衣服是灰砖红色,看上去很旧,衣服边缘却平整无皱,大婶平日舍不得穿,但此刻她觉得自己最好的衣服也配不上眼前人。
这位姑娘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双眸如星辰般澄澈明亮,浓密的睫毛轻颤着,眼波流转间尽显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