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修白,你好大的胆——”
“本座的胆子再大又如何比得上杜若你?”闻修白适时开口,严厉口吻盖过了对方。
杜若气得吹胡子,手里的拐杖用力敲打玉石镶金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闻修白曲指一弹花枝,飞出的芍药花瓣填补地板上被拐杖击出裂痕。
不待杜若动怒,闻修白冷声呵斥道:“本座听闻一事,千年之前,师尊游若愚海时见你被象渚山的修士欺辱,无师无友相帮实在是可怜,所以师尊传了你风烛一术,你学成之后那象渚山一夜之间葬于火海,而后你又为了名利浮华转投段家,将风烛之术据为己有不论,如今还敢上我山门?”
众修没想到讨伐谢辞,却拉扯出一桩陈年旧事。
闻修白所言,这些人中活得够久的修士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可活得久了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生无过。
更何况杜若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风烛,如今是白羽莲峰的家主之一,他们自然要给段仙统留面子。
“怎是如此安静,”闻修白一笑,手中芍药比作金枝玉叶,贵不可言。
“诸位既自诩是人间公道,本座给你们评理的机会,这杜若是不是好大的狗胆?”
疯了!杜若瞠目结舌地看向闻修白,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天光垂落,清风赠花香,湖光山色为伴,本应觥筹交错,好歌好舞。
而宴会的气氛急转直下,冰天雪地。
剑拔弩张。
江横想着这群人若是不愿意善了,他便去山下与他们有仇报仇,可闻修白所言是在明目张胆的护短。
江横抿唇,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本不愿将师门拖入泥潭。
掌心已有汗浸出,江横松开了谢辞的手,抽出袖中玉扇握紧。
掌心一空,指尖的温暖稍纵即逝,习惯寒凉的谢辞在这一瞬间竟有些不适应。
他转过头,垂眼看向江横,“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是与不是,都是答案。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不应该回来。不回来,便不会带谢辞回山,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没发生的事情没有假设的必要。江横压下内心一瞬的彷徨与迟疑。
他只回答谢辞道,“师兄师姐都盼着你能回山上。”
谢辞看了江横许久,最后意味不明地嗯了声,“那就好。”
宴上争论不断,众修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闻修白依旧斯文从容,倒是这群人中不少个面红耳赤。
“太狂妄了!”
“…如若不然,段仙统作为百家仙门之首,自当替天.行道,为星云观斩除魔孽。”
“此言甚好!”
“是该替修仙界清理星云观了。”
…
“果然,还是得靠段仙统出面主持此等大事。”
全程没说一个字的段别隐在这一刻,站起身来,神情倨傲,眼神鄙夷地扫过长泽这四个徒弟。
得到寒晶陨铁精粹过的法杖让他修为更甚过往,早想报上次被谢辞羞辱之仇。
今日在见谢辞之时,段别隐就探过对方修为——
废人。
余下的闻修白,萧翠寒和江横也不足为惧。
而且牧云生不在山上。
正月初七,真是个占尽天时的好日子。
段别隐轻挥法杖,一副睥睨天下的傲然身姿,他视线落回闻修白身上,以长辈的口吻训诫道。
“虽非吾愿,然本尊愿承天下仙门之大愿,替长泽清理门户。”
当着长泽在世的弟子面谈清理门户,闻修白忍不了,萧翠寒忍不了,江横也忍不了。
所以。
段别隐话音落地,闻修白眼光一凛,还未开口反驳,却见坐在段别隐不远处的小段公子——
暴毙。
满座惧惊,双目骇然地望向那一地猩红的血沫,没有一块完整的骨肉。
粉碎撕裂,令人作呕。
谁都无法忘怀,前一瞬还意气风发的小段公子,眨眼之间被一股魔气缠身,爆体而亡。
“吾儿泽襄!”段别隐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地看向被血肉涂染鲜红的地板。
闻修白亦感震惊!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无修为的谢辞身上。
江横第一时间看向了谢辞,却见谢辞俊脸如常,神情冷漠,姿态清绝。
不会是谢辞做的。
谢辞没有修为。
江横是如此告诫自己的。
段别隐极招上手,法杖劈开一道暗红的光直朝谢辞方向而去。
江横错身站在谢辞身前,十指翻飞结阵,开启护身灵界守下身无修为的谢辞。
“江横,你想死本座可以成全你!”段别隐怒吼,风声都被爆发的灵力冲撞的发出刺耳嘶鸣。
江横纹丝不动,将谢辞护在身后,挡下众修那千刀万剐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