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回神,一把压下晏西楼的意识,略去眼中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启唇回答了江横的疑惑,“神都太子,寒英少君。”
卧槽!江横目瞪口呆。
“这么大个神官!怎么其他的俸神鹊塔之中没有供他?”江横下意识启唇反问,心上划过一丝微妙的异样情绪,堵堵的,不解的。
许慕和小白龙魂飞魄散,神都太子在鹊塔之中失去神位,晏西楼斩神梯,都这么惨的吗?
江横转念一想,晏西楼与别川的关系,瞬间想明白为什么幽都王城最大的俸神鹊塔之中独独只供了寒英少君一人。
塔外投出的千座倒影,实为虚妄,是晏西楼心中的伪神。
江横仰头,喃喃道,“他供这座塔,是为了别川?”
也就是寒英少君。
江横与神像四目相对,心上沉沉的痛了一下,一时间被压抑的情绪笼罩,莫名觉得喘不上气来,有些窒息的难受。
谢辞回头望见江横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这尊神像,他迅速抬起胳膊,冰凉的手指覆盖在江横滚烫的眼皮上空。
隔断了视线。
谢辞掌心一烫,又水划破眼眶,从他掌心纹路上淌过。
谢辞皱眉,很轻地叹了口气。
“江横,静心。”
“为何,我会如此难过。”江横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哑,透着一股无力的悲痛。
谢辞将他揽入怀里,单手覆在他后脑勺,将他按在自己胸口处。
“别看这座神像。”
“我,很难过。”江横咬着唇忍受着一股巨大的痛感,从筋骨肌肤上钻出的撕痛,好似有人要将他的抽筋拔骨。
“好疼——啊。”江横一掌击开了谢辞,无法控制自我,他仰头一声怒吼,灵气窜出身体朝四周扩散,炸裂声响,击碎了七层宝塔中悬挂着琉璃神灯。
谢辞快步上前,再度将他揽至身前。
江横死死地抓着谢辞的胳膊,手背是肌肤绷紧,青筋暴跳,几乎要捏碎掌心那一段坚硬的骨头。
谢辞面不改色,并指点上他的眉心,一声轻喝,“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灵诀涤荡,心神归位。江横灵台一清,脑中剧痛褪去之后只剩下麻木混沌,再不敢看这尊神像。
谢辞见他脸色苍白,抹掉他额上细密的汗,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说不清楚,但不想再来一次。”江横心里骂了句离谱,跟着了魔一样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魇住了。
谢辞若有所思,“可有听见什么?”
江横皱眉,摇头,“有人说话吗?”
谢辞没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离开这里,你会害死他的。
声音圣洁,空灵遥远,一时间不辨男女。
就在此刻,神像之后缓缓走出一个穿着朱红斗篷的青年,衣摆绣有金色火焰,雍容俊朗,眉宇之间一派王者之气。
江横顺势看去,打量对方。
谢辞认出来人,上上任魔君的十七子,游光。
晏西楼的弟弟。
游光第一时间看见谢辞,步伐顿住,眼中眸光颤动,难掩激动。
见傀儡如见兄长本尊。
“兄——”
“在下谢辞,有一事请魔君相助。”谢辞疏离淡漠,朝对方施礼一拜。
江横惊愕,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青年,竟是魔君!
哦,这里是幽都王城,见魔君也不意外。江横试图在逻辑上说服自己。
游光很是乖巧,不再喊‘兄长’。
他朝谢辞一笑,心情好极了,“什么事,你且说吧。”
“我想化去这一身魔力。”谢辞道。
游光:“……”
—
往生池。
在寒英的神像之下藏有一道修建精巧的地宫,中有暗河纵横,黑水清阔,偶尔能见水面漂浮着一些魔种魂灵。
江横想起古籍中所记载的,往生河。
相传魔族的魔死后会回到往生池,再池中重塑魂灵,再经往生河炼化,便可重生。
但被修仙界用灭魂之术斩灭的魔,则会失去重生的机会。
游光没与二人解释。
一来,谢辞是兄长的傀儡,自然知晓此地是何处。
二来,谢辞旁边这个年轻人没必要知晓。
游光踏过往生河,走上河中心的一处祭坛,双手结印,以魔君之血为引,打开了封印。
刺眼的光晕散去,江横看见台上出现了一只黑石打造的棺椁。
“就是这里了,”游光回身看向谢辞,声音温和,“入棺后,二十一日方可出来。”
谢辞点头。
江横总感觉有些不安,复问了一遍,“只是化去魔力,可有危险?”
游光道,“放心,本座不会让他出事。”
“在医馆等我,”谢辞与江横道,“若觉无趣,可去十步凌烟寻锦空,他自会带你四处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