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青年皱眉, 嘲讽道,“你什么意思?谢辞是魔这件事修仙界传遍了, 难道有假!”
“怎么会师兄?”那弟子给青年斟酒一杯,说出自己见解, “我是想,会不会是入了魔, 本身不是魔?”
“放屁!”青年道, “师尊亲口所言, 仙道夺魁之时, 亲眼所见谢辞身上的魔气, 世间罕有, 绝非后世所修,谢辞是天生的魔种。”
“可我也曾在凌云峰剑宗大比之中见过他,剑法玄妙, 道心纯正,不像是魔。”弟子喃喃自语了几句, 他端起酒杯同其他几位面露疲惫的同门道,“ 算了算了,师兄们喝酒!”
“你是在谢魔头说话?”青年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拍桌怒视对面的师弟。
师弟吓得连忙摇头摆手,被师兄阴鸷的目光审视,似乎今日不说个清楚便不会善罢甘休。
“师兄,你莫要生气,”他只好说出自己的困惑,“我这不是好奇吗?修仙界和魔族的圣战都过去千年之久了,怎会突然冒出一个魔种。”
“切,”青年冷嗤,“若不是师尊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自诩仙门大派的星云观竟是个藏污纳垢的腌臜地!”
“大师兄所言甚是,照我说星云观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姓闻的看起来玉面斯文,杀人都不眨眼的。”
“废什么话,他们能和谢辞称兄道弟数百年,未必是什么正经人?”
“那师兄的意思是,星云观除了剑宗,其他四宗也有魔种?”
他们谈话声很大,永无镇这种终年都少有人至的地方,难得来了这么多外乡人,空旷的客栈里回荡着这些修士的高谈阔论。
突然,有人喊了声——
“江横!”
江横眼皮跳了一下,但他依旧很淡定地喝着茶,眸光望向窗外。
“你提他做什么?”那修士道。
“听南水湮传来的消息,江横与谢魔头可不清白。”
“衡珏长老也说过,谢魔头很护江横的。”
“不是吧,他们一个是魔,一个是人,关系如此亲密吗?”
“不然呢,狗男男。”
“真晦气,这俩玩意。”
……
江横就坐在这里喝茶,听着他们瞎比比,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展开玉骨折扇,轻轻扇了扇。
那数十人也多次望向二楼身穿华衣锦袍的年轻人,见他光风霁月,气质出尘,恐不是一般来历。
“你刚才说谁晦气?”江横举杯,朝那青年望去一眼,眉眼温润似水灼桃花,带着微微笑意。
“在下思玄宗璃蔚长老门下弟子,居千锋。”被称作大师兄的人起身朝江横施礼一拜。
“不知阁下因何会来此地?”居千锋不确定这个清颜俊美的年轻人是不是修仙界之人,会不会跟他一样也是为捕杀谢辞而来。
如果是,他们便可以一起,有个照应。
“当然是为了谢辞啊。”江横合拢玉扇在手腕翻了个花式,轻声笑着,随手从袖中甩出去几张符,分别落于方才骂的最厉害的几人手中。
他说,“一点心意,望君安好。”
居千锋看了眼江横送来的符文,灵气精纯清澈,不妖不邪,佩戴者能提高灵气的纯净度,仙品。
“多谢。”居千锋与师弟们面露喜色地收下。他有意与出手大方的江横攀谈,语气温和地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你们,不认识我吗?”江横一脸惊诧,不解地看向他们。
居千锋虽也下山历练多次,拜访过几家名门大派,可星云观这种大仙门不是他有资格去的。
是以他并不认识江横。
“我以为你们认识我。”江横面上的惊讶转成微妙的笑意。
居千锋在他目光之下,如芒在背,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惧意。
他心情不好?居千锋能明显感到。
就在此时。
“师妹,不如就在此地先行歇息吧!”
略显耳熟的声音从客栈外传来。
江横挑眉。
居千锋是金丹期的修士,自然听见了客栈外的来人,约莫四十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这一声谈话,对面把玩玉扇的年轻人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此刻只余温润。
下一刻,客栈里依次走进来一群人,穿着白袍貂裘,乌黑青丝之中缀以精美的毛绒明珠发饰,腰间或挂长刀,或持长剑。
在修仙界穿貂的,只此一家。
北域,河朔玄幽门。
江横朝楼下望去。
舒沐心依旧戴着长长的幕篱,进屋之后便朝二楼靠窗的座位看去。
隔着素白的幕篱,轻纱无风自拂,露出半张倾城绝美的容颜。
居千锋等人在看见舒沐心的面容时惊了一瞬,目不转睛地望着,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貌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