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百姓们,不管在哪里买报纸,买的是哪家报社出的报纸,都会看到‘惊悚,帝王遇刺’这样的大标题。
百姓沸反盈天,今上在他们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今竟然有人想去刺杀皇帝,可不就是和他们过不去么!他们的好日子才过上几年,那些阴沟里的臭虫就忍不住了?
群情激愤下,有点不轨心思的人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十足十的蠢人到底是少数,不少人在观望皇帝的下一步动作。
皇帝这番大动作,最后到底是准备推哪个去祭天、平息民愤?
安临琛就是故意的,既然这王家那么跳,想来这天降屎盆子也能稳稳地接住。
舆论发酵三天后,大臣问安的折子终于口径一换,开始上谏痛斥背后之人狼子野心,不过洪流之中,仍旧有人伸出小小的触角试探。
比如今日早朝,两方人马吵了起来。
“陛下如今平安归来,可喜可贺。那南下之事,是否仍旧存在些许蹊跷?一介小小女流,身无长物,如何刺杀陛下?莫不是背后之人掩人耳目的手段罢?”
王娇枝这个卷入刺杀之事的女子,相关身份早已被扒光,连着她以往‘写作’的文章、策论、诗词等等,都过了不少人的手。确是个笔下有真章之人。
这便是王家的高明之处,和以往一样,即使你知道他背后有异常,但明面上,你抓不到他的错处。
“陛下向来广纳天下贤士,此人莫不是因方式不当,惹了陛下厌烦?”
说话之人是国子监祭酒,以过于正直著称之人。
安临琛眼睛一眯。倒是没想到这位常年被人说做不懂变通、脾气刚硬之人,居然也是那王家的狗。
不少人对国子监祭酒之言皱眉,即使心生不满也没深思,毕竟这人就这样,极为爱才,不然也不会坐在这个能网罗贤才的位置上了。
“即使当真如此,也不可轻拿轻放。”温宏文出声打断了他,而后又面向皇帝金台再次行礼,“臣知陛下乃君子,对于真正的饱学之士皆礼待之。然如今小人猖獗,君却因礼教束缚仍大义以待,长此以往,君威何存?”
“陛下若因才学便接纳小人行径摸上来之人,那寒窗苦读十数载走踏实大道之人,岂不会因此寒心?且长此以往,君威何存?”
“善,臣附议。触犯君威者当斩。”
“可那毕竟是个女子,还是个相当有才学的女子。”陛下向来对有才学之人抱有一定耐心,现在在盛怒的气头上不管不顾,若是后面气消了又后悔了……
“臣私以为该……”
安临琛坐在最上端,面无表情地听着下面的辩驳声。越听越是心烦,但凡他不是皇帝,他早摸进那王家宅子将人砍了拉倒。如今身居高位,却杀个人还要找好理由,不给史书留注脚。
“此事不必再议,那刺客与其背后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退朝——”
唱礼太监的声音响彻御门前,像是一块砖般压在的臣子心上。直到那明黄色的裙边再也看不见,底下的人们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开始往外走。
帝王金口玉言,断是不可能再有翻身之计,不少人心惊肉跳,暗暗猜测自己会不会暴露。
毕竟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个文韬武略、眼光手段皆不缺,却又十足十独断的君王。
正是这份‘独’,让不少自觉胸有大才之人感觉到憋屈。
他们的陛下,太过厉害了。厉害到,即使不是他们在朝,而是换一批臣子,也一样能让这个国家、这个朝廷蒸蒸日上。
那这臣子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要权没权,要钱没钱。
连提个提议都被驳回,偏皇帝日日都有事情要他们忙。
安临琛在位十年,他看似平和的每一步,每一个政令,其实都是踏着炮火硝烟走出来的。
从他上位开始,满朝文武百官就被他拽着跑,新政令不说天天有,月月有是基本的。从启用女官到学院普及,从铺路修桥到技术下放,大兴机器、推广新式种田法、启用新货币体系……哪样不是新政,哪样不是困难重重。
他这已经不是动了无数人蛋糕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大刀阔斧地改换新天地。
只因为他够强手段够硬,那些背地里的反对之声才翻不起什么风浪罢了。
可以说,不少倒戈之人,也算是心中积怨已久。
但如今真到了清算之时,其中许多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切肤之痛,那是切到了谁的皮肤谁才痛。
如今铡刀悬头,倒是知道怕了。
太原,甘宁王家。
王万清坐在桌前,看着桌面上两张平铺的报纸久久不语。
左边这张,正是太和元年发售的第一刊《盛京时报》,整张报纸早已泛黄,薄且脆,上面除了一些大标题,不少小字早已模糊不清。而放在右边的,正是王家掌控的报社下印发的《太原晚报》,纸张崭新,油墨鲜亮,看着是齐整,不是糊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