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点硬度的东西也能吃了,”宁雅雯翻看床头的病历和生活记录本:“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邵臣抓了空,指了指立在床前的邵孟辉。
两人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同时看向应辛。
应辛看出哥哥是想让叔叔让开,但他不敢这么说,想了想:“哥哥问叔叔,下午去哪里了。”
邵孟辉有些惊喜,邵臣这是开始关心他的去向了?
“我下午去外面逛了圈,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看喜欢不喜欢。”
他说着拿出手机,图片上是一套战斗机甲的乐高小零件拼图,造价非常高昂,被称为乐高界的劳斯莱斯,还是限量版……得花点功夫才能弄到。
“乐高太大你在医院不能拼,我给搬回家去了,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能回家拼机甲,你要加油啊!”
这几天他都在请教自己的情人,从她那里得来的讨好孩子的办法,话也是逐字逐句照本宣科,虽然邵孟辉嫌肉麻,但万一邵臣就喜欢肉麻呢。
他说完自己先尴尬得发毛。
然而邵臣没什么表情,他推开自己面前的手机,将应辛拉回身边坐好,继续翻手里的故事书。
邵孟辉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当众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不太高兴地换了个位置。
宁雅雯知道邵臣为什么不待见他,怕邵孟辉把气撒到林林身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拉了出去。
邵臣继续指着书上绿色的草地问应辛:“这是什么颜色?”
应辛:“灰色的。”
邵臣:“这是绿色。”
应辛低头扣了扣手指,有些紧张:“不对,是红色。”
阿姨给他的袋子就是这个颜色。
邵臣找了个红色的背景墙。
应辛:“也是灰色的……不对,是红色的。”
他有些混乱了。
崔阿姨从旁边经过,笑道:“乖崽,幼儿园不教你们认颜色吗?”
应辛点点头:“教了”
可是他怎么都学不会,他太笨了。
爷爷带他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看到的颜色就叫做灰色,应辛牢牢记住了……可是阿姨又说那是红色。
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看到的到底叫灰色还是叫红色。
这勾起了应辛的伤心事,他记得自己明明把红色袋子里的榴莲饼都吃完了,但哥哥还是生病了,阿姨说哥哥手里的红色袋子是他换过去的。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想问哥哥,可他现在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当天晚上,应辛又发起高烧。
他这次发烧断断续续,等邵臣痊愈,他还没好彻底。
医生起先还安抚:“惊吓过度就是这样,家属要耐心。”
然而应辛非但没好,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仅来回发烧,手脚冰凉,还开始说胡话,醒来也恹恹的发呆,昏昏欲睡眼睛半眯半睁,分明是精神衰弱之症……医生心惊胆战,忙联系儿科专家和儿科心理专家共同诊治。
邵臣被隔绝在病房门外,焦急万分。
邵老爷子安抚:“别着急别着急,爷爷请的都是最好的专家,一定能找出问题关键治好小团子的。”
崔阿姨非常担忧:“那么好的小娃娃,怎么老天就是看不得他好……应辛是被小少爷的病吓着了,我们那儿有些‘收惊’的土办法,寺庙里也有卖受惊符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土办法,”宁雅雯皱眉:“别用那些香啊土啊的来害人,医生就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崔阿姨讷讷低头。
宁雅雯收回目光,眼神有些复杂,她只是想把这个孩子送回家,没想害他,但如果他的命运就是这样,也怨不得其他人。
邵臣在医生们的建议下将应辛抱在怀里,拍他的脊背,病房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意在放松应辛的精神,让他能安心睡过去。
办法确实奏效,应辛是睡着了,高烧却一直不退。
到第二天还是一筹莫展,哪怕主家嫌弃崔阿姨也去求了个受惊符来,在邵老爷子的示意下放在小团子的枕头底下。
邵臣眼睛都熬红了,说话带着哭腔:“爷爷”
老爷子看着烧得脸颊通红的小团子,于心不忍,让专家们再想想办法。
医生们一致认为肯定不止惊吓,还有其他原因,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
“不要认为孩子小就不懂事,其实他们懂得很多,有时候家庭不和谐也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你们再想想有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过做过什么让他难过的事,导致他郁结于心,闷闷不乐。”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事能让他郁结于心啊?
家庭。
——难道是想家了?
邵老爷子马上让人打电话通知应辛的家人。
老张回来,还没开口便先叹了口气:“他们不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