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陌和云乘身怀霓霞剑,那九阳剑
剑丢了一百多年,绵阳从未想过还能找回。便是那日,云乘与李陌同他表露身份,他也未敢将苦处说出。两个徒儿的修为实在太低了,他这做师父的,怎么能随意让他们身陷囹圄?
但如今,霓霞剑的剑灵就真真切切地被他抱在怀里,他原本认定了要身死道消、渐渐绝望的内心,好似被注入了生机,一分分活泛起来。
思量再三,绵阳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他怕期盼成空,更怕给徒弟招来祸患。
或许,九阳剑早就毁了,也说不定的。
霓霞的心思最通透不过,见他愁眉苦脸的,也不喊着要李陌了,两只小手就抚上他眉心,努力地想要将那些褶皱抹平,口中道:“爷爷是舍不得我们吗?不怕啊,霓霞陪娘他们去找九阳,很快就回来的。”
找九阳 ?
绵阳低头看她,神情恍惚。
云乘与李陌互看一眼,双双走到绵阳跟前。
“师父啊,你那点破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我们都知道了。”李陌将霓霞抱回来,笑嘻嘻地说,“霓霞感应过了,九阳剑就在义安,等我们给你找回来就是。”
云乘亦是点头:“我们会带回九阳剑。”
绵阳已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痛意直冲脑门,让他明白眼前确是真实的世界。
“好。”绵阳哽咽,忍不住叮嘱道,“寻剑不急一时,护好自己,师父还等得起的。若是有麻烦,届时再让掌门师兄去便是。”
“行了啊。”郎先生眼见着霓霞落入李陌手里,自己是没希望抱了,不由哼了哼,“你不是常吹嘘你徒弟洪福金运么,找个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连这院子都出不去,且好好养着吧,别去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也是太过气闷,一时都忘了做出“尊敬仙师”的做派。却教楚汉生佩服的很,悄悄竖了竖拇指。
郎先生一届凡人,都敢当着云乘和李陌对绵阳师叔祖冷嘲热讽,嘿呀真是厉害。
事已商定,云乘便给楚汉生留了些时间收拾行囊,他与李陌告辞了师父,带着霓霞先去河边等。
按李陌的意思,御剑或者布阵走是最快的。但一来,他们不清楚如今义安形势,阵法难以布置妥当;二来,若是御剑,不但容易惹来不必要的猜忌,也极容易让人发现,他们捎着楚汉生呢,只怕楚汉生的任务也要跟着作废。
于是,两人便迅速下了决断,走河道,从离水进运河,一路往北。
船是不必愁的,戏鱼舟虽不可动用灵气驱使,但毕竟是下品灵器,变幻个寻常模样也不话下。借了云乘之手,不多时,河岸之上便出现了一艘楼船,样式朴素,却一应俱全,更长达十数丈。
神君出行多是坐金车,霓霞从未见过这样的大船,欢欢喜喜地就扯着李陌要上去看。
戏鱼舟变幻的楼船上下三层,内有数十间舱房,该说不愧是灵器,连同那些床铺桌椅都化了个完全。
虽无软垫器具,倒是不愁,云乘的纳戒里从来少不了这些 他怕李陌下山不习惯,早备了好几套。
楚汉生原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包了不少吃食背在身上,一出门就见了艘大船,兴奋得忘乎所以。
“我们要从运河走么!”楚汉生惊喜地问李陌,感动得无以复加,“李陌师叔,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记挂着我,还记得我一直想去看运河呢!”
李陌:
你想看运河啊,我怎么不记得这事儿
但他也不是随意扫人兴趣的人,嘿嘿笑着也就认下了。
大船扬帆气浪,顺河而行,端的是威势赫赫。
几人踏上船,楚汉生的任务牌便有了感应,出现了一行小字:前往义安。
这便意味着,这一路上,与楚汉生任务有瓜葛的,不可任意使用修士手段了。
李陌上了船才知道,若是不以灵力驱使,这船行的甚慢,他们未曾预料,自然没有提前雇佣民夫。好在楚汉生长了副魁梧身躯,也乐得掌舵,此时微风徐徐,他很快摸索出窍门,大船没半日便进了运河。
依照这速度,到义安,也不过四五日。
云乘站在船头,抬眼望去,安泰运河烟波浩渺,沿岸屋舍鳞次栉比,行人远远看着不比指甲盖大,又有打渔船儿三三两两,时近时远。
好一幅水岸画卷。
李陌正抱着霓霞,在他旁边看风景。
也成了他眼中的风景。
冬日里江上寒风拂面,云乘神情柔和,随意地摸了摸霓霞的小脑袋,声音低沉:“冷么?”
霓霞奇怪,她可不会冷,但一抬头,就发现云乘看得是娘,才不是她。她身为剑灵,当然会体察主人喜恶,机灵地拿手背碰了碰李陌的脸,感觉有些凉,便嘟着嘴撒娇起来:“娘,我们去船舱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