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乘:
李陌:
李陌蒙在被子里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甚至于眼角都沁出了泪花,也不敢开口,恶狠狠地啃着自己拳头,似乎将那拳头当做了楚汉生。
云乘将他拳头拨拉出来,揉了两把,面无表情地下了床。他向来喜洁,却连鞋子都没有穿,画符起阵,动作利落而迅速地在房中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
做完这些,他才回到床边,在袜子上施了洁净咒,又一次扯了扯李陌的被子,柔声道:“我布好隔音阵了。”
李陌闻言,一脚蹬开被子,露出满脸狰狞,倒枕捶床,声如修罗:“乌木,楚汉生,你们这俩天杀的混球!我饶不了你们!”
云乘目露赞同,唇上微抿。
师父便罢了,院中屋舍可都是乌木建的,寻常屋舍哪有这般的不隔声,这显然是洪声术的效果。却连他都没有看出来,如何能说乌木不是故意。
乌木,还有楚汉生。
云乘默默记在心里。算账么,不急的。
听了一场大戏,刚准备上床午憩的楚汉生狠狠打了个喷嚏。
咦?宁书砚怎么又骂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比心小天使们,么么啾!
第50章
三人在离州城的神君庙住了好几日。
楚汉生闲的发慌,唯恐历练任务无法完成,闹着要去义安。
彼时李陌正在院子里煮粥,看他一眼,凉凉道:“行啊,你赶紧去呗。”
楚汉生秒怂。
他对绵阳和乌木的事情一无所知,按云乘的意思,说多了对他无益,李陌也就没有告诉他。
“你那还有一万件善事呢,你不急么?”楚汉生不甘心地问。
“错了,不是一万件,是九千九百九十七件。”李陌将粥盛到五只碗里,悠闲地哼着曲儿,“等你和乌 郎先生吃了粥,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五件了。”
“ 所以,给我们俩弄吃的,算做善事?”
“呆子变聪明了嘛。”
“ ”
他们在内院拌嘴,云乘则到了前殿供奉神君之处。他隐藏了身形,凡人不可见。
自来到这里的第二日,每日清晨听一听信徒的祈祷,已经成了师父布置给他的功课。
那天夜晚,绵阳询问他,为何十年修为毫无寸进,云乘不愿瞒他,据实以告。
绵阳便道:“若你无事,可多留几日,或许看看苍生悲喜有所助益。”
绵阳甚少指点他们,自入玉虚山后,云乘与李陌的修行,一半由掌门教授,一半是在山中自悟。然而这一次,他难得发话,云乘也不愿拂了师父好意。
神君庙里,来往信徒多是离州百姓,偶有过路行商,大多只是匆匆拜一拜,求一个行路顺遂。
云乘听了几日,渐渐知道,其余仙人的庙宇,似乎少有灵验了,唯独神君庙,在沉寂了千百年后,却似回光返照一般。说百求百应有些夸张,但信徒所求之事,若非恶愿,常常有所得。
今日神像前跪拜的小娘子,便是来还愿的。
小娘子脸庞素净,布衣荆钗,双手许是因冬日浣洗衣物冻疮遍布,却提了满满一篮香火,跪拜叩首,恭敬非常。
那原本默念出来的絮絮叨叨的话,不知怎的,竟透过神像,传到云乘耳畔。
“多谢神君护佑我夫君归家,战场凶险,虽夫君落了残疾,但他能活着回来,民妇心愿已了。民妇家境贫寒,这篮香火还望神君莫要嫌弃,祝神君多福多寿,康泰长安。”
云乘失笑。
“多福多寿,康泰长安”这样的话,祝祷神仙总是有些奇怪。
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凡人对他们自己最美好的期盼,说与神君,不过是想要将最好的祝词奉上。
有些人知道神君已陨,但也有些人,坚信神君会有归来之日。
随着小娘子离开,半空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愿力,在微风里打了个转,却没有没入神像,而是轻飘飘地荡到云乘跟前。
愿力没入指尖,并没有他自行吸纳灵力来得快。但云乘看着手指,久久不语。
他什么也没有做,却平白得到了一份祝愿。
“奇怪么?”乌木道祖轻快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当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的运道便会影响你认可的凡人。”
云乘蹙眉,没听明白。他从未承认什么,也从未认可这些人。
“去去去,出去走走就想通了,别老闷在这里。”乌木没好气地赶他。
走出神君庙,正对着的是离水支流。
河岸宽阔,结着层薄薄的冰,冬日清晨的阳光隔着厚重的云彩落下,没有太多的暖意,那冰层便半化不化的,晨起打渔人一边划船还得一边捉着根长竿敲打河面。
云乘远远听见,船头上衣着单薄的打渔大娘对着船舱里喊话:“再睡会子吧,太阳才出来呢,可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