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青被冬雪撺掇得眼热,成败在此一举了,只要能成,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
裴绍行来到清幽园外,隔着一扇门,仿佛能看见屋里头的少女或酣睡或看书或发呆的样子,在门外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直到负责收拾碗筷的丫鬟过来,他才让开一条路。
等了一会儿,丫鬟提着食盒出来,裴绍行拦下她,打开食盒一看,伙食着实谈不上好,只有简单的两个素菜,和一盘炒鸡蛋,唯一的空碗还沉积着一点点药渣。
她只喝了药,别的什么都没吃。
“怎么回事?”裴绍行一脸怒气,“我只是将她软禁,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克扣少夫人的伙食了?”
丫鬟哆嗦了下,低着头道,“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负责送饭……”
话未说完,裴绍行便如一阵风般消失了,直奔春和院找到卢氏,“母亲,云舒是我的妻,她腹中是我的骨肉,你又何必处处与她过不去?”
还在屋里替老夫人抄经的卢氏气不打一处来,“你敢质问你母亲?我连门都出不去,我怎么跟她过不去?”旋即又冷笑一声,“你该叫她好好反省才是,想想看是不是平日里得罪太多人,遭到报复了。”
裴绍行咬紧后槽牙,“……但愿母亲真的不知情。”他不强求卢氏接纳陆云舒,但是他不允许任何人用下三滥的手段苛待她。
卢氏听着他的话,当即柳眉倒竖,“裴绍行,你滚回来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她冲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又吼又叫,暴跳如雷,“果真有了媳妇忘了娘,她陆云舒得罪人遭了报复,关我什么事?你是我生出来的!居然怀疑到老娘头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裴绍行恍若未闻,心中有了盘算。母亲是个急性子的,气成这样说明事情的确不是她做的,而老夫人又格外重视陆云舒的孩子,怀孕期间断不会缺她一点吃食,那么……
他眸子沉了沉。
梅青青在阁楼上远远就看到裴绍行往这边走,便提着裙摆飞奔下来,“夫君……”
“别叫我。”裴绍行打断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青青一时愣住,不懂他兴师问罪究竟为何,“夫君,你在说什么?青青如今嫁给你了,又能说话了,唤一声夫君不对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裴绍行懒得周旋,“从前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真诚的姑娘,可你现在呢?莫说云舒是正妻,就是个寻常的有孕的妇人,你也不该私底下克扣她的吃食。”
梅青青美眸闪了闪,“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妾身刚嫁过来,下人都使唤不了几个,如何能克扣姐姐的吃食呢?”
裴绍行深知府里的下人各各都是见风使舵的,无非是看他软禁陆云舒又夺了她的权,转而向新夫人示好。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若是云舒有个好歹,休怪我不念过去的情分。”裴绍行言尽于此。
梅青青却委屈得不行,“不要!夫君,你不要丢下青青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府里很害怕,我怕大夫人……”
裴绍行甩开她,“我会在云舒平安生产前赶回来,在此之前,我母亲会禁足春合院,你大可放心,另外,清幽园偏僻荒凉,不宜久住,我打算让云舒搬回来,只能让你先去秋里轩住着了。”
底下的丫鬟嬷嬷看人下菜,他必须将陆云舒安置到主院,以彰主母身份,如此下人才不敢胡来。
梅青青只觉天都塌了,一屁股跌在地上。
是时候让她清醒了,裴绍行蹲下身,“青青,对不起,你想要的我注定给不了你,因为……我不爱你。”
梅青青落了好几滴泪,“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说过,只娶我一人为妻,你说过的,你要回报我的恩情,可我等到的结果呢?是你变了心,无情地抛下我!”
“对不起……”裴绍行明白,此时道歉无济于事,便抽出匕首递过去,“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若恨,就把这条命拿走,我绝无怨言。”
梅青青颤巍巍的伸手接过,盯着锋利的匕首,却没有勇气刺出去——裴绍行是她余生的依靠,杀了他固然解恨,可往后呢?
“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梅青青握紧匕首,一咬牙掉转方向刺向自己,裴绍行速度极快打飞了匕首,这一举动足以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梅青青好似找到了拿捏他的方法,起身朝墙上撞去,裴绍行又是一闪身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