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挤出两滴眼泪,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人足足有九个,分成两列走在廊下,为首之人正是卢氏的得力大丫鬟禾竹,她面无表情走过来时,梅青青吓得一个激灵躲到裴绍行身后。
当初强迫她给她灌哑药的就是这一群人。
裴绍行同样沉下脸。
禾竹一行人行过礼后看向他身后的梅青青,“大夫人想见梅姑娘。”
若是陆云舒在,对着一幕就会格外熟悉,当初她刚嫁过来时卢氏同样派了这帮人去“请”她,只要去了春合院,准没好事,轻则罚跪,重则鞭笞。
而梅青青显然是亲身经历过,当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使劲儿拽着裴绍行的手,求他救救自己。
裴绍行也了解自己母亲的品性,护着梅青青,“母亲还在禁足期,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禾竹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大夫人料到公子会这么说了,便叫奴婢再传句话,若是您不愿交出梅姑娘,不如索性纳梅姑娘做妾。”
卢氏之所以这么安排,无非是想恶心陆云舒,最好逼走她,到时候剩下一个哑女,还不是任人揉搓。
梅青青与裴绍行皆是愕然,但梅青青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喜悦,虽然知道卢氏不喜欢自己,如此好心定是别有所图,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留下,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裴绍行不愿,“胡闹,青青是客人,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怎可让她委屈做妾?”
禾竹面不改色,“夫人还说了,公子若舍不得梅姑娘做妾,停妻另娶也是可以的。”至于到时候娶谁,卢氏没有明说。
“不可!”裴绍行又一次拒绝,“回去转告母亲,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必她老人家插手。”也不管梅青青如何哭泣转身走了。
禾竹见状也不多留,朝裴绍行离开的方向一福身,回春合院复命,廊下只剩方青阳与梅青青。
方青阳见美人落泪,抬手欲为她拭泪,对方却如临大敌整个人贴在门上,惊慌失措地瞪着他。
“哟,小嫂子还急了。”方青阳笑容促狭,“纪昀他明显不喜欢你,不如跟我回去,我方家同样家大业大。”
一股恶心感在胸腔里不断翻涌,梅青青强忍想呕吐的冲动,比划道,“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方青阳不屑嗤笑,那嘲弄的样子,与陆云舒如出一辙,看得梅青青暗暗攥紧了拳头。
“行吧,随便你了,不过来日你若后悔了,还能来方家找我。”方青阳单手挑起她的下颌,附耳说完便潇洒地走开了。
他很清楚这些年自己与裴绍行只是表面情义,哪怕他为裴绍行做的再多,依然无法窥探侯府的秘密,就连送个人进去都被拒绝,既如此,他索性也不装了,什么兄弟情一股脑抛到一边,他要把裴绍行在意的人通通抢走。
裴绍行这么在乎这个哑巴,他就不信裴绍行会不管她的死活,到时候,总能让侯府出点血。
梅青青还不知道方青阳的打算,定下心神后又追着裴绍行而去,整个白天她都跟在裴绍行身边,不是帮忙研墨,就是端茶递水,大献殷勤,不知怎的府里就传出了大公子即将纳妾的消息。
陆云舒去到东街不出意外又见到了赵玄珩,想到那杯果子露,她有些生气。
不等她问话,赵玄珩便解释道,“放心,那真是一杯寻常的果子露,只是你太过劳累,喝了才会倒下,贫道发誓,除了让你好好睡一觉,真没什么副作用,不信,你让大夫查查。”
按例每两日会有大夫过来给陆云舒请平安脉,而那天她除了睡得熟些,身体并无大碍,纵然如此,她心里已经警惕着他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引起误会,惹得我夫妻反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玄珩摇头失笑,“陆姑娘实在是想太多了,若是叫裴大公子误会了,贫道可以解释。”
“……算了。”陆云舒虽然不在意裴绍行误会,但她不想再多事端。
赵玄珩也识趣的不再出现,直到夜幕降临,直到陆云舒回了府,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他才看了眼绘着汝宁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眸中掠过一抹锐芒。
陆云舒能察觉到有人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直到她走远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消失。
司柳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满脸焦急,“小姐不好了,芷荷姐姐与翠白姐姐都被姑爷送走了!”
凤眸划过一丝惊诧,很快又镇定下来,“别着急,反正她们都是老夫人的人,只是短暂地过来伺候一阵子,裴绍行不会为难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