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就没个分寸吗?仗着身份高陆家人不敢议论他,如此胡来。
陆云瑶出现在裴绍行面前,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却受此奇耻大辱,身前交叠的手紧紧绞在一起,骨节泛着青白,最后扭头跑出前厅。
三姑奶奶恨铁不成钢,可她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忙不迭追上去。
裴绍行看着她们一个两个都跑出去了,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意,给陆云舒夹了一块已经剔好骨刺的鱼肉,“多吃点。”平静得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陆云舒久久凝视着他,低头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味道竟莫名复杂起来。
一顿饭吃得在场之人极为尴尬,那些存了与三姑奶奶一般心思的人不敢再提,吃完便各自散去了。
陆云舒以为今日算是结束了,临走时被陆向松叫住,“云舒,随为父来一趟。”又吩咐钱氏带裴绍行去秋雨院休息。
许久不见,父女之间有话要说也正常,裴绍行便随着钱氏离开。
只有陆云舒自己知道,陆向松突然找她绝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刚进书房关上门,陆向松便阴阳怪气道,“看来,你如今不仅得了侯府一半掌家权,还颇得裴大公子欢心。”
“托父亲的福。”陆云舒站在门口,不咸不淡地回应。
陆向松坐在书案前,朝陆云舒招招手,“过来些。”
陆云舒一动不动,“父亲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女儿好回去休息了。”
陆向松还想同她打亲情牌,可看她一脸漠然的样子,便知此举行不通,便旁敲侧击地打探陆云舒如今究竟掌握了侯府几成产业,盈利如何。
他当她还是个孩子,可陆云舒早就将他看透了,“父亲不必费尽心思打探侯府情报了,汝宁距扬州千里之外,即便父亲有心扩展陆家的生意也很难融入,若想侯府给陆家牵线搭桥,父亲去找侯爷或许来得更快。”
陆向松这次这么大排场,一半原因也是期望能见到汝宁侯,可惜来的只有裴绍行,他不得已找上陆云舒,“好女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从我陆家嫁出去的,现在翅膀硬了,想撇下陆家自己飞,断无可能。”
“哦?”陆云舒侧目看去,“那父亲是想趁这次回门,问女儿借钱?”
陆向松一噎,他刚刚的确想说来着,“咳,你也知道,你出嫁时,家里给你添了不少嫁妆……”
“侯府下的聘礼父亲不也拿了么?”陆云舒不吃这一套。
陆向松眉头紧锁,“那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可有回报一二?如今家中困难,不过是叫你拿些钱,推三阻四的!”
“首先,我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半你的血,而这些恩情,早在我嫁进侯府换出陆明远时一笔勾销。”陆云舒不惧外人如何议论她,说她无情无义也罢,她是绝对不会给陆家拿一分钱的。
她拿出钱袋子丢在地上,“其次,侯府始终是老夫人管家,我说的不算,而我这次只回来三天,这些钱就当垫吃住,过后我不会再来,父亲也不必寻我,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搭线借钱之事,有一就有二,次数多了肯定瞒不住老夫人,而老夫人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有价值,若是见她和卢氏一般假公济私,拿着侯府的钱补贴娘家,只怕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不会为陆家人冒险自毁根基,丢下钱袋她转身欲走,陆向松却觉她在羞辱自己,当即冲上去打了她一巴掌。
陆云舒被打了个趔趄,碰巧钱氏回来了,进来便扶住她,质问陆向松,“好端端的,为何又要打她?”
“我打的就是她这个不孝女!”陆向松忍她很久了,推开钱氏。
钱氏不依挡在陆云舒面前,随后又问,“你怎么又惹你父亲生气了?久久回来一次,要好好同你父亲说话。”
得知事情原委后,继续劝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陆家的女儿,未在双亲膝下尽孝便远嫁汝宁,如今你父亲只是想求你帮个忙,而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
陆云舒看惯了她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把戏,躲开钱氏,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无耻,但没想到,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陆向松的一巴掌,钱氏的虚情假意,彻底终结了仅存的一点情分。
陆云舒肿着脸离开书房,身后还有陆向松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声音很快引来陆明远。在前厅的时候人多口杂,他不好发作,这会儿逮到她,自然是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