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收敛情绪,垂下眼帘,“曼娘正巧去给汝宁侯府的大少夫人践行了,不知殿下找她有何要事?”
赵慎怎会不知孟夫人的顾虑,解释道,“孟夫人放心,本王不会给孟府与齐姑娘带来困扰的,只是昨日游湖有幸听闻齐姑娘弹奏一曲,其曲甚妙,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想见见这抚琴之人。”
原来如此,孟夫人松了口气,“那殿下可得尽快,送完侯府的少夫人,曼娘也要离开汝宁了。”
赵慎道了声谢,翻身上马直奔汝宁侯府。
而齐曼娘此刻正向陆云舒讨教琴艺,陆云舒原本不想教的,但看在她们都即将分别的份上,略指点一二,便在下人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这次回扬州司柳依旧被扣在侯府,只有裴绍行陪她一起回去,面对卢氏与老夫人的强势,陆云舒尽可能表现出柔顺的一面,期望司柳能过的好一些。
司柳还是孩子心性,忍不住哭了,陆云舒要为她撑起一片天,自不能同她一般在人前痛哭,只能笑着安慰,等进了马车无人看见,才默默流下泪来。
哭着哭着,裴绍行进来了,见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沉默良久道,“回家的好日子,哭什么?”嘴上嫌弃,手里的帕子已经递过去了。
陆云舒接过来随便擦了擦,马车缓缓向前行走,带起一阵凉风,陆云舒索性撩开车帘任风吹在脸上,就在这时,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下跪。
她正诧异,一道骑着汗血宝马的玄色身影一闪而过,从她的车前经过,紧接着门口的汝宁侯也行了跪礼,朗声道,“臣裴庆元拜见燕王殿下。”
老夫人作势要跪,被赵慎及时托住,“不必多礼。”
如此近的距离,听到他的声音,陆云舒浑身一震,刚憋回去的泪水又一次情不自禁涌了出来。
玉章哥哥离开她时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少年郎了,尽管时间过去三年,他的嗓音相貌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是以陆云舒一下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所谓的燕王殿下,就是她十岁那年捡回家的玉章哥哥。
陆云舒探出窗外,“玉章哥哥……”
可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山人海里,汝宁的百姓听闻燕王虎驾在此一拥而上,生生隔断了她与赵慎之间的视线。
赵慎似有所感,回眸看去,只有此起彼伏的人头,百姓们蜂拥而上,很快将汝宁侯府的门口团团围住,正当他注意到马车时,探出窗外的女子突然缩回马车里,只有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扬。
“你疯了?”裴绍行气急,“外面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你把头探出去是想死吗?”
陆云舒还有些心惊肉跳,一半是因为赵慎的出现,另一半则是她刚刚探出头时险些被人撞到头,好在是裴绍行眼疾手快把她拽回来了。
“抱歉……我会注意的,不会伤了孩子。”她声音柔和,却难掩冷淡。
裴绍行莫名又被激起了火气,“我是因为在乎这个孩子吗?”脱口而出后,方觉这话有些不对劲,“我不是说孩子不重要,我是说你……”
算了,当他什么也没说。
裴绍行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陆云舒镇定的头脑此刻乱七八糟,满脑子都是从她身旁经过的燕王赵慎。
可惜赵慎并未留意到汝宁侯府省亲的马车,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脸庞,只好问,“不知哪位是齐姑娘?”
齐曼娘从来就没见过真正的皇亲国戚,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战神燕王,早就被他一身威严气度折服,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忽然被叫,怯生生抬眸。
只一个对视,赵慎便否认了,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齐曼娘敏锐察觉到他看清自己时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心中更加惶恐,“殿、殿下……”
赵慎收回目光,恢复了最初的冷静自持,“齐姑娘莫怕,本王只是想找你问些事。”
汝宁侯与老夫人一开始以为赵慎是冲着侯府来的,心一下高高悬起,听到他说找齐曼娘,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齐曼娘四下张望,见无人帮自己说话,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殿下,您、您有什么就请……请直问吧。”
赵慎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请齐曼娘随他到驿馆一趟,齐曼娘只好跟在队伍后面,只是走没多久,便停在一处小巷子里,巷子前后皆有侍卫把守。
赵慎回头看她,“外头人多口杂,有些不话不方便直说,只好委屈齐姑娘随本王到这了。”
齐曼娘直摇头,“臣女不敢,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