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以为陆家是她的底气,但当爹娘知道她不受宠,又生了个天生心疾的女儿事,他们的态度立时变了,将她视作弃子不管不问。
爹娘尚且如此,更遑论兄嫂。
在陆云舒回门省亲那一次,他们将她和锦儿赶出了陆家。
无处可去,无处可躲,她只好回到姚家,她想,苦就苦吧,她也不盼着姚煜回头了,她就守着她的锦儿过安稳日子。
一年,两年……姚煜相继纳了十余房妾,均无所出,全府的人又跑来责骂她是扫把星,将姚家后继无人全怪在她头上,这一次,姚煜径直将休书甩在她脸上,连带着她的锦儿,一并扫地出门。
那年她十九岁,锦儿刚两岁,她跪在后门处痛哭哀求,前头却锣鼓喧天,原来,陆家见她无用了,将三姑奶奶的女儿云瑶送过来给姚煜做填房。
陆云裳终于发现,自己竟把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心灰意冷地抱着锦儿离开了姚家,最后救她一命的,是陆云舒留给锦儿的见面礼。
那只平安锁。
身无分文的境地下,陆云裳哭着摘下了锦儿胸前的平安锁走进当铺,换了五十两银子,学着陆云舒做些小本生意,兴许是上天眷顾,也兴许是她沾了陆云舒的福气,她的第一笔胭脂买卖做成了,渐渐的,生意越来越好,她又赚到了钱,赎回了平安锁。
之后两年,陆云裳兜兜转转来到岭南,遇到了裴绍行。
裴绍行对她其实并不是熟识,之所以为她停留,是因为她与陆云舒生得像,细问之下,裴绍行知道她是陆云舒的双生姐姐了,便给了她一份差事,让她留在这个胭脂香粉铺里做活。
所以,陆云裳还有什么可恨她的呢,她拉过陆云舒的手,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背上,“是我用心不正误入歧途,才有了那样的下场,如今我能绝地重生,多亏了你当年的点拨,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形下,还愿意同我说那样的话。”
姐妹连心,陆云舒同样湿了眼眶,“……所幸,你找回了自己。”
来到这,与陆云裳重逢,是她迄今为止,最欢喜的事。
姐妹两叙了会儿旧,陆云裳亲自取来账本帮她送去鎏金坊,两人谈天说地,各自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陆云舒又留她与锦儿吃了顿饭菜,这才散去。
到了就寝时,陆云舒与裴应淮躺在一处,“应淮,老实说,今日你非要我去胭脂铺,只是为了让我与你姨母见面吗?”
裴应淮讪讪一笑,“其实……我确实……”
看他这样,陆云舒就猜到了缘由,食指点在他脑门上,“都说了,小小年纪的不要想太多,我和你爹爹已经和离了,就算你爹爹真与云裳有什么,那也不关我的事。”
“那怎么行。”裴应淮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道,“虽然我很喜欢和锦儿姐姐玩,但是我不希望她娘成了我娘。”
陆云舒忍俊不禁,“要是你爹爹愿意,那也没办法。”
“不行不行,”裴应淮双手抱臂,“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眼珠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陆云舒只觉他又在打鬼主意了,果然,接来下裴应淮的话令她险些被自己口水噎死。
“我知道了,明日我带姨母去趟柳眠阁,只要姨母见过了很多年轻漂亮的男人,自然就不会对我爹爹那个上年纪的糟老头子有兴趣了。”
陆云舒是真绷不住了,捶着床板闷笑。
原以为是玩笑话,哪知第二日天刚亮,裴应淮就醒了,催着陆云舒起床用早膳便急急忙忙往胭脂铺去,见到陆云裳,二话不说就拉着人上马车。
眼看锦儿也要上马车,裴应淮迟疑了,向陆云舒投去疑问的目光,陆云舒以为他是让自己开口支走锦儿。
“阿娘,不然由你照顾锦儿吧,我自己带姨母去行。”
陆云舒眉梢一挑,“我不能去?”
说实话,她还真想见识下柳眠阁里究竟都有什么绝色美男。
裴应淮扭捏了下,“要是被爹爹知道我带你去那种地方,肯定要打断我的腿……”
“打就打喽。”陆云舒轻笑了声,舒舒服服地靠着车壁,“反正又不是打我的腿。”
“阿娘……”裴应淮腮帮子气鼓鼓的,只好自己下了车,“那就我照顾锦儿姐姐吧,到时爹爹问起了,我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陆云舒:“……”
“行,你回吧。”陆云舒偏不吃他这套,“司柳,阿福,锦儿与应淮就先拜托你们照看一下,我和云裳去去就回。”
她想得很开,她是正常女人,有需求不可耻,更何况,她有钱啊,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放个赏心悦目的美男给自己煎茶抚琴,放松心神,也不失为一件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