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舒牵着孩子,冲三人歉意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来的路上遭了劫匪,被劫得只剩这些了,不知,可够付一日房钱?”
边上的司柳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从袖袋里摸出了仅存的一颗碎银,旋即很快明白过来,附和着啜泣几声,“不碍事的,小姐,你与公子有得住就好,奴婢和阿福在马车里将就一夜就是了。”
方才还很热情的三人皆默契地变了脸,没趣地散了开,只剩那红衣女子拿过碎银掂了掂,“本店上房五两银一宿,你这点钱,只够住个下等房。”
司柳闻言柳眉倒竖,“下等房?这里好歹也有二两银子,二两在京……”
陆云舒不知痕迹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这才止了她的话音,却还是忍不住低语,“什么客栈呀,分明就是黑店吧。”
高瘦小厮撇撇嘴,“方圆百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食物和水都是我们一点一点从山脚下运上来的,这些难道不用钱吗?还挑三拣四的,爱住不住。”
“好了,少说两句。”红衣女子的视线在她们几人身上来回,最后定格在陆云舒脸上,“你是主事的吧,本店就只有一间下等房可以住,到底住是不住,你看着办咯。”
反正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她的洪福客栈,不会再有第二个歇脚的地。
陆云舒做出感激的模样,冲红衣女子连连道谢,“有劳掌柜了,下等房就下等房吧,我们乡里人不讲究。”
红衣女子便收下了银子,唤了身,“胖子,带人过去。”
矮胖的小厮不情不愿地走到几人跟前,“……跟我来吧。”
陆云舒与司柳对视一眼,司柳便上了马车收拾出一个包袱,“小姐,你与小公子安心住着,奴婢与阿福在这里守着马车。”真正值钱的东西,可都藏在车里呢。
陆云舒接过包袱叮嘱了几句,眼角余光发现矮胖小厮的眼神始终落在自己的鼓鼓囊囊的包袱上,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等她牵着裴应淮去了所谓的下等房,再次确定自己是进了黑店,毕竟哪个正经客栈会把柴房当客房给人住,还收她三两银子。
最令陆云舒警惕的便是矮胖小厮主动送来了晚饭,声称是住店送的,不收钱。
裴应淮这么小的孩子都察觉到了异常,再馋再饿也不敢碰那吃食一口,眼巴巴望着陆云舒,“阿娘,我们还有干粮吗?”
陆云舒来了兴致,挑眉打趣他,“你说要住店的,怎么,又不敢吃?”
“是有些饿了。”裴应淮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但是爹爹教过应淮,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吃客栈里的东西,尤其是这边的。”
“哦?”陆云舒被他激起了好奇心,“你爹爹何故如此教你?”
裴应淮挺起胸脯,颇有几分骄傲,“爹爹告诉我,此处山脉是两府交界处,土地贫瘠还没人管,常有山匪出没,不仅如此,这里还是流放犯人途经之地,乱得很。”
裴绍行总算教了些正常的东西。
陆云舒如此想,揉揉他的小脑袋,“看来到了这里,阿娘还得多听听应淮的。”她虽有提防,但她们一行人不是女的就是孩子,唯一的成年男人只有阿福一个,若真赶上了黑店,想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只能盼着这一次是自己多虑了。
而这一夜也在陆云舒的警惕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翌日天亮她便抱着裴应淮离开,临走时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被人翻过了,这里头只有两身衣服,唯一值钱的便是裴绍行送她的发簪,已经不见了。
不过陆云舒也不在乎那点东西,离店时就没主动提起这件事,等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洪福客栈里才响起一声怒吼。
“谁你们干叫这种事的!”红衣女子叉腰,指着矮胖小厮破口大骂,而她手里正拿着矮胖小厮偷出来的玉簪。
矮胖小厮明显惧怕她,瑟缩了下,“寨主,这……小的不就是想给咱们寨里捞点值钱东西嘛。”
“还敢狡辩?”红衣女子抽出鞭子,往他脚边狠狠一甩,吓得矮胖小厮当即跳了起来。
旁边的高瘦小厮拦住了她,“寨主,胖子也是好心,您就不要打他了。”
“滚。”红衣女子低斥一声,甩开了高瘦小厮的手,“我警告你们,我们洪福寨是山匪不错,但我们是有格局的山匪!那一帮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还被人打劫了家当,就剩这么一根玉簪子都被你小子偷了,将来她们可怎么办?”
矮胖小厮挠挠头,“以前寨主你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