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无言,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赵慎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你叫……陆云舒?”他语调极轻,听不出半分责怪之意。
陆云舒讷讷点了下头,“民女该死,一直欺瞒殿下。”
她原想等公主府乔迁宴过后,寻个合适的机会与赵慎说清楚,也好叫彼此死了心,可意外总是先一步到来,弄成这样,陆云舒反而无从解释,只能认罪。
若是追究,单凭她汝宁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就足以定罪下狱,对于她先前的隐瞒,赵慎能理解,“我叫你来,不是问罪的意思。”
“这些年殿下对民女颇多照拂,民女却不知好歹欺瞒您多年,殿下如今要如何处置,民女都没有怨言。”陆云舒低着头,自始至终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陆云舒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不是赵慎想看到的,“其实,我一开始就……”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说出来,会让陆云舒误会他在背后调查她的底细,忖了忖,叹了口气,“无论我如何处置你,你都不怨?”
陆云舒愣了愣,随即点头应是,生分得可怕。
赵慎放下鱼食,酝酿良久,“倘若……我要你,你可愿?”
陆云舒不知他说的究竟是愿,还是怨,一时愣在原地。
见她如此反应,赵慎低眉敛下外露的情绪,再抬眸已是平静无波,“玩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以他如今的处境,强娶陆云舒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方才不经意地说出来,有试探,也有一丝希冀,倘若陆云舒立刻回应他,兴许他会选择赌一次。
可是没有,陆云舒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只是这一次她说话明显郑重了几分,“在民女心中,一直将殿下视作兄长,家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即便殿下不说,民女也会站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赵慎站在她面前,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将紧握的拳负在身后,又在陆云舒含泪的眸光中渐渐松了力气。
他又变回了那个稳重体贴的玉章哥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这般紧张做什么,你也说了,我是你的兄长,那以后要是遇到麻烦,记得第一个来找我。”
陆云舒紧绷的弦总算松懈下来,心中却是莫名酸涩。
从今往后,她与赵慎是再无可能了。
两人肩并肩出现在宴席上时,惹来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换做从前两人会避嫌,但这一刻,赵慎却牵过她的手,让她挽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德清公主近前。
上座的德清公主穿上了锦绣坊定制的新衣,红色鎏金纱裙在日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可这光芒在此刻都不如赵慎陆云舒相携入席来的震撼。
方才围在她身边欣赏裙子的贵女们纷纷让道,与德清公主一样朝她二人投去惊诧的目光,德清公主更是站起身,面带喜色,“哥哥,你们这是……”
成了?
她还没问出口,赵慎便接过她的话头,示意陆云舒上前,“算起年纪,德清稍长你一岁,叫声姐姐不为过。”
“什么姐姐?”德清顿觉大事不妙,就见陆云舒朝自己盈盈一拜,她赶忙捂住她的嘴,“等等!你先别说话。”
德清拉过赵慎往角落走去,从她飞扬的眉眼不难看出,此刻她真是替哥哥着急,“哥哥,你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让人认什么姐姐啊?这不该是我皇嫂吗?”
赵慎下意识看了眼陆云舒,随后认真地说,“我已决定明日早朝后向父皇请旨,认她做义妹,有这层身份在,往后不管出什么事,总归还有燕王府能罩着她。”
“义妹?”德清公主气得跳脚,“哥哥!你怎么,你怎么……哎!”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干嘛还费尽心思地筹办这场宴席,为的不就是让你们能顺理成章地在宴席上表明心意,然后……”
赵慎按下她,“好了,多说无益。”
他尊重陆云舒的所有决定,即便不能在一起,他也要想个法子合情合理地护着她。
德清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哥哥,你真是傻,不开窍。”
赵慎如此说了,她也不会多事,兄妹俩回到席上时皆是面带笑容,瞧不出半分端倪,但看到陆云舒身旁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人时,不约而同地变了脸。
“你们俩个做什么?”德清公主大感恼火,把其中一个公子哥儿挤走了,气鼓鼓瞪着另一边的赵玄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