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行担忧妻子,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墙面上,后背硌得生疼,嘴角更是火辣辣的,指腹一抹,还有血迹。
早在赵慎动手时,燕王府的侍卫便将巷子堵了个严实,裴绍行一人带着孩子,想毫发无损的逃脱几乎不可能,更何况他面前站着的是威名赫赫的战神燕王,单论武力,绝不在他之下。
赵慎一向稳重从容的,面对赵玄珩时虽然不悦,但仍游刃有余,唯独见到裴绍行,却是罕见地发了怒。
因为裴绍行,真真切切伤害过陆云舒,他若就此消失便罢,偏偏又要回来纠缠,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小小的裴应淮意识到自己的短胳膊短腿是不可能追上马车的,便又折返回来,从马车底下钻了过去,瞧见自己的父亲被一个满身矜贵的男人抵在墙上,忙不迭跑过去,小肉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男人身上。
“放开我爹爹!放开我爹爹!”裴应淮捶得手都红了,依旧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裴绍行料到此事不会轻易了结,冷着声呵道,“应淮,闪一边去。”
“爹爹……”裴应淮又哭了,抽抽搭搭的,他没有母亲,生下来就是爹爹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在她心里,自然是爹爹更重要。
“不准哭!”裴绍行加重了语气,命令道,“我叫你闪一边去,听到没有!”
他不能保证接下来的打斗会否伤及无辜,更无法保证赵慎会不会对孩子下手。
裴应淮只好作罢,收起拳头不情不愿地走开。
赵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对弱小之人动手,但总归理智占据上风,他靠近裴绍行,眼眸冷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王知道你还有手段,无论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奉陪到底,唯独她……你碰不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什么能瞒过皇室,他始终不愿调查陆云舒,是出于尊重,他愿意等她袒露心扉的那一日,但今日裴绍行带着孩子贸然出现,无需调查,他就猜到陆云舒的真实身份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要的,是陆云舒这个人。
“我为何碰不得?”裴绍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是我的妻,理应是我站在她身边,殿下权势再大,也不能强夺□□吧?”
赵慎眼眸一眯,“本王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她就是云娘,是自由清白的云娘,而你,只是一个反贼。”
斩草未除根,皇帝怎会放心,这些年一直都派人暗中追查裴绍行的下落,上个月就已得知他在京城的消息,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裴绍行如今背靠岭南王旧部,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这不代表裴绍行就能有恃无恐。
裴绍行偏偏就是有恃无恐,“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们一日未和离,就是夫妻,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纵然她肯舍弃我,又如何舍得孩子?”
“至于我是不是反贼……殿下不妨拿出证据。”这三年他潜伏岭南,通过血影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逐一收服岭南王旧部,掌握了岭南将近七成的兵力,岭南腹地易守难攻,就算只有七成,也足以令皇城中的那位投鼠忌器。
至于赵玄珩,空有岭南王世子的名头,在岭南的势力已不足三分之一,大多心腹还是安插在了京城,这也是为什么赵玄珩在岭南找了三年,也无法得知裴绍行具体下落的原因。
国家大事面前,赵慎也只能将儿女情长搁置一边,他渐渐松了手,眸光犹如淬了坚冰,“岭南,终究是我大晋江山的一部分。”威慑之意自不必多说。
“我可从未说过,岭南不是大晋的一部分。”裴绍行掸了掸褶皱的肩头,不怒反笑,“反之,岭南对大晋而言十分重要,若是岭南失守遭南疆入侵,那么举兵北上……指日可待了。”
汝宁侯府未行反叛之举,却背负了反叛之名,如今的他,就是以正义之名摧毁这个王朝,又能如何?
裴绍行的笑容透着歇斯底里的癫狂。
赵慎面色凝重,“废话不必多说,若真到了那一日,战场上见真章。”撂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绍行目送燕王府的人马离开,眼眸中的笑意逐渐沉下。
裴应淮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看着爹爹的危机解除了,他又开始担心陆云舒,“爹爹。”他拽了拽裴绍行的衣袖,“爹爹,你还好吗?阿娘被人抓走了,我们去追回阿娘,好不好?”
“傻孩子,爹爹当然没事了。”裴绍行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这就去追阿娘。”
他牵着孩子往公主府的方向去,裴应淮记得,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叔叔也往那边去了,便心有余悸地问,“可是爹爹……刚刚那个叔叔好凶,他还说我们是反贼,我们去了,会不会也被人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