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海的浪越来越大,他无力对抗,只能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一个时辰之后,桂花海风平浪静,他又落入一汪温泉,洗去一身脏污,重新躺回床上。
“陛下,臣是不是很有诚意了?”言时玉把他揽入怀中,扯过被子盖住二人,很快暖起来。
李淮懒得说话,抬手在言时玉胳膊上点了两下,算是点头。
“陛下再歇会儿,臣有些事要与陛下商量。”言时玉轻声道。
李淮闻言瞪了他一眼,心道有事商议不早说,如今他哪有力气再想什么正事?
这人准是故意的!
李淮皱着眉头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就赶紧从言时玉怀中撤出来,拿起床头的中衣穿好,披着被子坐起来。
言时玉也学他披着被坐好。
这架势怎么看也不想说正事,倒像说秘闻。
李淮轻咳几声,尽量让自己严肃一些,沉声道:“说吧。”
第40章迟迟
“陛下让韩向办学堂的初衷是好,可韩向只是个无品无阶的普通百姓,难保日后不会再被人刁难。陛下不如将此事交给臣去办,臣在京中还是能说上话的。”言时玉含笑道,微微扬起的嘴角令凌厉的下颌线柔和许多。
李淮抬眸看他,先是因他知道韩向而吃惊,后又自嘲这吃惊有些多余。
二人同处时早就谈过学堂一事,加上那日朝堂争论,言时玉查到韩向头上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
李淮紧了紧被子,慢慢挪动快要被压麻的腿,沉声道:“韩先生是我母妃的老师,这些年一直沉寂着,直到我去找他办学堂,他才如活过来一般。你要帮忙可以,全权负责不行。”
他回想起第一次出宫拜访韩向的场景,不敢相信母妃的老师竟然住在那么简陋的院子里,又在看到半屋子书籍时感到震撼。
“陛下如此体恤韩向,臣心里不大舒服。”言时玉佯装吃醋,掀了身上的被子,强势地钻进李淮的被子里;宽大的被子瞬间显得窄小,两边被角被迫抬起,再不能完全盖住人身。
李淮眉头微皱,想要离开又被男人箍在怀里,心一急反而让腿麻了,合了男人的心意。
“正事说完了,陛下要不要听不听别的?”男人亲昵地抱着他,侧脸轻轻地蹭着他的耳廓,嗓音温柔而悦耳。
二人此刻宛如耳鬓厮磨的爱侣。
李淮身子一僵,下意识摸了摸酸痛的腰。
怀中的人一举一动都被言时玉看在眼中,他轻轻一笑:“陛下安心,臣再爱慕您会顾着您的身子,不会乱来的。臣说的‘别的’是另外一件事,辛苦陛下随臣出宫一趟。”
李淮尴尬得脸红,正正神色道:“何时去?”
“现在。”
夜色深深,一辆马车驶出皇宫,径直往京郊去。
车内暖和极了,李淮掀开厚重的帘子,一股寒风涌进来,街上没有几个摊贩,酒楼酒馆依旧热闹。
放下帘子,他转过身来,撞进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心中一动。
蓦地,他想起母妃曾在年幼的他耳边念叨——情爱是最不可靠的,一旦陷入便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他往日在言时玉面前演痴心不改时未想起这句话,时至今日二人摊牌,他却想起来了。
正想得入神,马车突然颠簸,李淮险些跌出去,被言时玉一把捞回来缩进怀里。
惊魂未定之际,他耳边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不会驾车?”
李淮抬头看过去,言时玉冷冷地盯着晃动的门帘,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厚厚的棉布盯出一个窟窿来;绷紧的嘴角令他英俊的脸庞多出几分骇人的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砍下外面人的头颅。
车夫被吓得不轻,隔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回话:“大、大人息怒,小的一定、一定小心些。”
接下来的路走得格外平稳,甚至有些慢,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才停下。
李淮掀开门帘,车夫早已不知所踪,探头出去看到一座阔气的宅院,门前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
“走吧。”言时玉侧身跳下马车,伸手扶他下来。
“这是……”李淮心生疑惑,一头雾水地看言时玉走上台阶,推开宅院的大门。
院中点了几十盏灯,在这漆黑冬夜中恍如白昼;长廊下挂满了祈福用的物件,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李淮看得呆了,险些忘了呼吸。
几乎僵住的右手被言时玉握住,他被带进院子里。
清脆的铃声令他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原来有几枚银色铃铛混在祈福物件中,风一吹便发出悦耳的响声。
视线慢慢扫过来,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每个东西、每处地方,都能看出宅子主人的巧思;即使现在是寒冬腊月,他也能想象出春暖花开时的美景。